第二百二十章 挑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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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種必需的湯藥熬製起來,手術室也開始消毒。

  日常用於講課的屋子被當做大夫辦公室,此時齊悅挑選出的手術人員都站在這裡,除了棺材仔。

  麻醉劉普成,器械阿如張同胡三,這三人還兼任第二第三助手,至於第一助手,則非棺材仔不可。

  這一次的手術不同於以前,大面積的開胸,對於弟子們來說,還是很大的刺激,唯一能信任的就只有這個常與死人相伴的棺材仔了。

  「但是最重要的問題還有一個。」齊悅說道,「那就是輸血,這次開胸雖然還不知道出血量,但輸血肯定是不可避免的,我現在沒有驗血紙,那麼只有一個辦法了,就是自體輸血。」

  「自體輸血?」劉普成問道,「是自己的血輸給自己?」

  「沒錯,原本這種輸血是需要稀釋的,但是,體外循環血液回收機。這些東西…」齊悅說道,嘆了口氣。

  這些東西都沒有…

  「那就只有豁出去了,開胸之後,我會結紮動脈,讓他的血重新流入循環血內,再用虹吸吸取內出血,靜脈注射輸回…」齊悅說道,一面用炭條在黑板上寫寫畫畫,「這樣,也許能避免失血性休克了。」

  這個劉普成他們也不懂。

  「小齊,你不要怕,我們當大夫的,只要問心無愧,就無所畏懼。」他含笑說道。

  齊悅點點頭。

  「老師我沒有害怕。」她亦是含笑說道,「我只是想要做到最好。」

  她說完。放下手裡的炭條。

  「老師,小棺來了,你給他講解一下今天的手術。」她說道。

  劉普成點點頭說聲好。

  「那麼大家準備吧。」齊悅拍拍手,「胡三跟我走,我們去找工具。」

  齊悅和胡三奔出千金堂時,一輛馬車正向永慶府駛來。

  「果真如此?」安老大夫神情凝重問道。

  「是的,父親,城外都傳遍了,那肯定是假不了了。」安小大夫說道。一面帶著難掩的激動,「那個女人無婦德,定西候府早該…」

  他的話沒說完,安老大夫拿起一旁的拐杖給了他一下。

  「滾出去,再對師祖不敬,我禁你行醫!」他沉聲喝道。

  師祖!安小大夫雖然心內憤憤。但還知道父親有些事是說到做到的,當下不敢說話坐了出去。

  棺材仔趕過來時,與進門的齊悅正好碰頭。

  「你來了,太好了,快去,我們要開會在討論下手術。」齊悅直接開口說道。

  棺材仔的視線落在她的手裡。

  鑿子鋸子鐵鉗子鐵絲…

  「都拿去煮了。」齊悅將東西一股腦的交給兩個弟子。

  這兩個弟子臉色發白的抱著去了。

  屋子裡。原本寫滿的黑板還擺著,劉普成引著棺材仔逐一看過去。這邊齊悅又拿起炭條,開始講解。

  「…這次手術我採用的是胸骨正中切口,切開皮膚…」她說道,一面在胸口剖析圖上上做出標示,「…自上而下鋸開胸骨…」

  聽到這裡,胡三等人忍不住啊了一聲,伸手掩住嘴。

  「那。那。」他結結巴巴的開口。

  「這個方案對胸膜腔阻止損傷小。手術顯露好。」齊悅說道,沒有理會胡三。接著講解,「然後我會探查縱膈胸腺直到找到血腫,清除,縫合出血點…」

  棺材仔認真的盯著她的手筆,眼睛閃閃發亮。

  以前只是看死人,終於有機會看活人了…

  活人剖開啊…

  這真是太刺激了…

  「消除血腫之後,我會用鐵絲固定胸骨,然後採用次全層連續縫合…」齊悅接著說道,一面在黑板上快速的寫寫畫畫。

  劉普成等人聽得停止了呼吸,手術還沒開始,但光聽齊悅將來,就覺得渾身汗毛倒豎。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技藝啊,天啊,這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

  講解完要講解的,讓大家對手術有了初步的認識,齊悅放下手裡的炭條,深吸一口氣。

  「那麼,我們開始吧。」她說道。

  「是。」劉普成等人齊聲答道。

  他們說著話走出教室,開始往消毒室走去,蹲在院裡的病人家屬看到了。

  「喂,喂!」他們頓時大聲喊道,伸手指著棺材仔,「這晦氣人進來做什麼?」

  棺材仔停下腳。

  「他是我助手。」齊悅說道,「這次手術能不能成功全看他了。」

  這話說得那幾個男人都瞪大眼,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齊悅拉著棺材仔進去了。

  「三哥。」一個男人回過神,看著為首的男人說道,「這事行不行啊,怎麼看起來這裡的行事都怪怪的?」

  被喚作三哥的男人低頭看了眼手裡的那張紙,也就是齊悅讓他簽署的什麼手術告知書。

  「栓子,你拿著這個,去街上找個人看看,到底寫的什麼。」他低聲說道。

  栓子應聲是,接過那張紙出去了,千金堂里弟子們忙碌沒人注意,再說,這手術也是要家屬迴避,出來後直接進重症監護室,家屬也是不允許進的,這些人在不在這裡,倒也無所謂。

  栓子出了門,也不知道該問誰,但他腦子靈活,知道如果在千金堂附近問,說不定這些人會和千金堂串通,不會告訴他實話,於是他便徑直走了出去。

  走出東街沒多遠,正好看到一個藥鋪,既然都是醫者,那麼內行肯定懂內行,栓子抬腳進去了。

  他拉住一個小夥計,將文書遞給他。

  「小兄弟,你給我念念上面寫的什麼?」他說道。

  小夥計一看這人既不是抓藥又不是問診。哪裡理他。

  「我忙著呢,要看文書,去街上找文書去。」他不耐煩的說道,伸手往外指了指。

  「讓你看你就看!怎麼醫者相護啊!」栓子哪裡會有好脾氣,頓時瞪風雨小說給我看這千金堂寫的什麼?」

  小夥計被嚇的一個哆嗦,這也引得四周的人注意,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走過來,從栓子手裡接過這張紙。

  「你說這是千金堂給你寫的?」他問道。

  小夥計喊了聲掌柜的。中年人沖他擺擺手,小夥計忙跑開了。

  栓子打量這人一眼,見他穿戴,知道是這藥鋪的掌柜,便點頭把事情說了。

  中年人已經看完了這張文書,面上露出驚訝又不屑的笑。

  「真是荒唐。哪能讓人簽這種生死文書。」他搖頭說道。

  一見他搖頭,栓子頓時慌了。

  「寫的什麼?」他忙忙問道。

  「這上寫的意思是,你們的親人交予他們,生死有命,與他們千金堂無關,這怎麼能無關呢?治病救人。治好了有關,治不好就無關了?真是……」中年人抖著紙一臉不滿的說道。一面看栓子,見這男人帶著一股了蠻氣,不由嘴邊浮起一絲笑,「你的家人在千金堂救治?」

  栓子點頭,忙將事情從頭到尾的說了,甚至包括第一個大夫的話。

  中年人眼睛眯起來,待聽到栓子說棺材仔也來了。他猛地瞪大眼。

  「什麼?」他驚呼道,但旋即又停下。點了點頭,「果然果然。」

  卻又不說話了。

  這一聲驚叫幾聲果然,讓栓子更加慌了。

  「掌柜的,怎麼了?」他問道。

  中年人搖頭嘆息,帶著幾分憐憫看著他。

  「年輕人,回去準備後事吧。」他低聲說道。

  栓子頓時呆了。

  「可是,可是那大夫說有幾分治好的把握。」他喊道。

  中年人神秘一笑,看了看外邊,拉著這栓子走近牆角,壓低聲音。

  「傻小子,你知道棺材仔是做什麼的嗎?」他低聲說道。

  「看義莊的。」栓子答道。

  「除此之外,他還幹些別的。」中年人壓低聲音,「這個,只有我們當大夫的知道,他還玩人的屍體,用刀子割開,查看內臟…」

  栓子頓時瞪大了眼,一口氣沒上來。

  「這個我們也不瞞你了,好些大夫都會去他那裡買屍體,通過研究屍體查看內臟來練習醫術,我看你是習武之人,那麼你知道武藝怎麼才能精進嗎?」中年人接著低聲說道。

  栓子點點頭。

  「多練。」他呆呆說道。

  「沒錯。」中年人拍了下他的肩頭,看他的視線同情又哀憐,「千金堂的能給人開腹,你覺得是怎麼練出來的?」

  栓子呆呆的立在原地,然後發出一聲嚎叫,轉身沖了出去。

  這聲嚎叫嚇得中年人也抖了抖,但很快恢復了,露出高興的笑。

  他伸手從袖口裡摸出一封信,晃了晃又帶著幾分得意塞回去。

  「有熱鬧瞧嘍。」他自言自語,然後哼著小曲晃悠悠的走開了。

  而此時的千金堂里,手術人員消毒完畢邁進手術室。

  這是大家第二次踏入,但緊張依舊,畢竟上一次是小孩子口鼻部位,這一次可是成年人,而且還是胸口,光看著擺在架子上的錘子剪子鋸就夠嚇人的。

  「麻醉完畢。」劉普成說道。

  齊悅點點頭,站到了自己的位置,看她站好,棺材仔也站了過去,上一次他已經被交待過自己的位置,阿如推動器械,張同胡三抖開單子用夾子固定。

  「現在進行緊急開胸手術,準備開胸。」齊悅說道,一面伸手。

  阿如將手術刀準確的放到她手裡。

  齊悅執刀,從胸正中加左頸橫切口,血漸漸的滲了出來,棺材仔夾起紗布擦拭。

  手術室內只聽急促的呼吸聲。

  手術室外,弟子們也在觀測,當看到齊悅拿起鋸子在病人的胸口開始鋸動時,所有人都閉上眼,膽小的死死的用手掩住嘴,避免叫聲出來。

  旁邊胡三張同已經到了極限,一個勉強牽拉,一個則手腳發抖,手術記錄紙上的字不斷的變形。

  「血液回收了。」劉普成拿過從虹吸中流出的血,阿如接過瓷瓶,放在架子上,旁邊是已經準備好的注射器,針頭,以及那僅存的原本是一根如今已經成了三根的塑膠管。

  「縱膈張力很高…」齊悅說道,以便胡三記錄。

  棺材仔認真的看著打開的胸腔。

  「這裡有淤血!」他說道。

  齊悅點點頭。

  「這是胸腺,這是縱膈。血腫從上縱隔向下。」齊悅說道,一面手逐一摸過,「。累及雙側縱膈胸膜…這是左無名靜脈…後側…」

  她說著,猛地停下手。

  「找到了,血腫在這裡。」她高興的喊道,將手伸出來,「現在切開切開纖維包膜,消除血凝塊…」

  阿如遞上手術刀,齊悅伸了進去,血就在此時猛地湧出來,鮮紅刺目,瞬時充滿視線。

  「啊!」

  驚叫聲頓時在室內響起,就連站得近的棺材仔也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呼。

  不是靜脈出血,是動脈!

  齊悅瞬時腦子轟的一聲,汗毛倒豎,後背一層冷汗唰的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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