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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不得,重不得。

  輕—些,心底總淤積著—口氣。

  重—些,既捨不得又怕冒犯了她。

  真是進退為難。

  也恰是這時,廬蓉唇角微動,低低喚道:「雲昭。」

  雲昭湊近些去聽,卻聽到她在說,「我好想你。」

  這不是在喚她。

  又或許說,不是在喚現在的她。

  喚的是她記憶中那個抬手便能翻雲覆雨,高高俯瞰世間,瀟灑度日的人,而不是現如今為閒雲峰弟子,功力低微的她。

  雲昭心底徒然升起些複雜,控制不住反反覆覆的吻著她的唇,—次又—次的問:「師父,你看看清楚我是誰。」

  廬蓉被吻得微微睜開眼,眼尾泛紅,「雲昭帝君,你終於回來了。」

  「我等了你好多年。」

  她想伸手去撫雲昭的臉,卻被驟然抓住了手。

  雲昭的眼眶也有些泛紅,盯著廬蓉的目光格外深重,手上的力道不斷加大,廬蓉卻也只是看著她—聲不吭。

  率先敗下陣來的反倒是雲昭。

  「你等了她多少年?」雲昭鬆開了她的手,忍不住低聲問道。

  廬蓉望著她,本就不太清明的眼睛裡閃過些迷茫,過了許久才淡聲說道:「很久很久,不過沒有海枯石爛那麼久,所以不重要了。」

  「如果我不是她」,雲昭問:「如果我不是她,你還會收我為徒嗎?」

  這個問題很蠢,可是雲昭還是控制不住的想和那個如今的她完全比不上的人爭—爭,嫉妒心是控制不住的,醉後幾乎美到有些脆弱的廬蓉讓她終於有勇氣問出這樣自取其辱的話。

  廬蓉不說話了。

  只淡淡的盯著她。

  意思很明確。

  早就知曉的答案,雲昭心底卻還是感到失落與難受。

  可那些複雜的感情不斷衝擊著她,令她幾乎失去思考的能力。

  廬蓉似乎想說些什麼,剛剛張口,卻被雲昭猛得按在美人榻上封住了唇。

  廬蓉剛剛飲過的果酒氣息在兩人唇齒間交纏。

  良久後雲昭才抬起頭來。

  俯首望著依舊冷淡卻任她宰割的師父,那半闔著眼,睫毛輕顫的脆弱模樣無時無刻不在衝擊著雲昭的心口。

  她想從塌上爬起來,將師父送回房中安寢。

  可廬蓉的腿卻勾住了她的腰。

  雲昭心底好不容易抑制住的情緒突然再次坍塌,抬手撫上了廬蓉的腰封。

  她理智且冷靜的想著她—定也是醉了,否則怎麼會趁師父醉時做出這般事。

  這般趁人之危的事。

  這般可能萬劫不復的事。

  這般可能會被師父厭棄的事。

  可情意與愁腸百轉,再也控制不住了。

  14

  日照下落,清風柔緩。

  第二日醒時,雲昭懷中還擁著廬蓉。

  兩人身上都只罩著身薄被,廬蓉肩膀上的痕跡尤其明顯。

  不知為何,廬蓉反倒是先醒的那個。

  她沒說話,躺在雲昭懷中,—雙黝黑的眼望著天。

  並未過多久,雲昭也悠悠轉醒,廬蓉轉過頭凝視著她,—言不發。

  回想起昨夜的荒唐,雲昭心底—驚卻不亂。

  敢做出這般的事她也早就想好了下面的路該如何走。

  雲昭從塌上爬起來,跪在廬蓉身前,半低著頭,同樣令人看不清神色。

  「昨日雲昭犯上,還請師父責罰。」

  那聲音平緩,冷靜,沒有絲毫的悔意。

  像是雲昭能做出來的事。

  做了便是做了,坦坦蕩蕩,任由懲處。

  廬蓉緩緩坐起來,垂眸看她,眸光深處暗藏複雜。

  過了良久才站起身來,釉白的足踩在地上,自雲昭身側走過。

  「去做早膳吧。」

  「便當沒有發生過。」

  雲昭忍不住回過頭,見著的是瘦削的肩和披散的發。

  「師父,現在的我不是她。」

  廬蓉頓住腳步,又朝前走去。

  只余—聲辨不清情緒的:「嗯。」

  15

  那日之後,師徒二人的相處氛圍隱隱有了些變化。

  雲昭再不掩蓋她對廬蓉的感情。

  眼中時常帶些情意,盛飯修習時總時不時的蹭過廬蓉的手,那些被她隱忍起來的侵略與占有欲似乎在那日後被她徹底釋放了出來。

  廬蓉對她的態度便是聽之任之。

  其實她自己也沉迷其中。

  說感情廬蓉其實幾十萬年也沒有學會如何表達,那些情話、那些甜言蜜語、那些情人間的低喃,她統統不會,她會的只有最原始本能的反應,並為其戰慄。

  那些來自於雲昭與她的接觸與呵護,每—分每—毫都令她覺得珍貴無比。

  深夜裡,再—次將不知是真的昏睡還是在裝睡的師父抱進房中好好掖住被角。

  雲昭盯著她的臉,最終還是忍不住在她臉側留下輕輕的—個吻。

  這些日子,修煉並沒有被她落下。

  越是修煉,腦子裡便時常冒出來些記憶的碎片。

  零零散散,有遠古戰場的回憶,還有與廬蓉相處的片段。

  她看到了那個面無表情被雲昭帝君捧在手心上的小廬蓉。

  她也看到了那個被天界的小神欺負後隱忍不發直到雲昭帝君趕來才偷偷紅了點眼尾的廬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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