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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召不明白。他對感情方面的事情了解的太少,可以作為參考的範例也並不多。

  他只知道韓渺為了陳楠放棄了立場,忍受著alpha強烈的嫉妒心和占有欲,不理會閒言碎語和幸災樂禍,支持陳楠的一切喜好。陳楠也為了韓渺放棄過一次調任,留在主星陪伴自己的伴侶。

  因為彼此之間的感情,人們偶爾要放棄自己覺得重要的那部分,這並沒有什麼不可接受的。

  「陸召,你是我的愛人,這一點不會變,」白歷的手摸上陸召的臉,拇指在他的眼尾摩擦,他輕聲道,「但在此之前,你也是帝國之鷹。」

  「當一個人成為軍人的那一刻,他首先是帝國的軍人,」白歷頓了頓,還是說出口,「其次才是愛人。」

  這個主次關係不能發生任何改變。

  有不可割捨的感情、會痛苦難過的才是人,但有的時候,有些人只能選擇把這些感情排在後面。

  白歷並沒有覺得會為感情動搖的陸召不大正常,他知道,陸召過去的人生里一度沒有會讓他動搖的人或事。

  他的親人早已去世,機甲和訓練是他每天的日常,朋友也都是軍界裡的人,除非戰死,否則不會存在分離。

  陸召並不是天生的銅牆鐵壁,他只是沒有弱點,沒有軟肋,沒有長在心頭的那根刺,也因此對感情一竅不通,可以毫無顧忌地一路向前。

  而他的前路上多出來了個白歷。

  這個變數太溫柔太狡猾,太明亮,陸召沒有見過,所以他停下了腳步。

  白歷成了那個弱點,軟肋,長在心頭的刺,撥弄起來就會帶給他尖銳的痛感。

  白歷意識到陸召是真的沉迷了。

  人沉迷另一個人的時候,做出什麼蠢事都不足為奇。

  連痛楚都不會讓他清醒,只要這個痛楚是因白歷而起。

  這是一個很純粹的人,能得到陸召的感情,白歷覺得自己歡喜又榮幸,但他作為那個年長的、還算清醒的一方,不得不親手搖醒陸召。

  「我知道你是替我難受,但哭也哭過了,罵也罵過了,夠了吧。」白歷說,「一件事哭過一次就夠了,擦乾眼淚,還是得想想什麼才最重要。」

  陸召聽得懂白歷在說什麼,但他不想聽懂。

  白歷把他遮在頭上的避光布一把扯開,讓他暴露在太陽底下,清楚面對事實。

  「別說了。」陸召鬆開他的衣領想往後退。

  白歷卻反手拉住了他的手:「就算你替我上台,打贏了比賽,今年你覺得開心,明年你不後悔,大後年呢?以後呢?你要幹什麼去,你活到現在都只有一個理想,我不能就這麼讓你自己給毀了。」

  「不是毀了!」陸召想要甩開他,卻又捨不得,只能固執著重複,「別說了。」

  「這麼說可能有點不講情面,但陸召,你跟我都不是小孩子了,」白歷閉了閉眼,握緊陸召的手,「在一些事情上我們根本不需要選擇。」

  陸召兩條腿都仿佛沒有了力氣,他被白歷看得心慌。

  「這已經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也不是誰要為誰做什麼的事情,這是必須要去做的事情。」白歷低聲道,「我離開了軍界,但我還是個軍人。」

  心頭那根刺又開始疼了。

  陸召有時候特別希望白歷能活得糊塗一點兒,哪怕就一點兒,他就能跟著裝聾作啞下去。

  但白歷自己活得明白,也不允許他逃避。

  壓在他們身上的除了感情,愛人,朋友,親人之外,還有責任。

  除了陸召這樣榮耀加身的帝國之鷹要肩負這份兒責任之外,白歷這樣的人也同樣撐著這個重量。

  長久的沉默無言,當白歷覺得得再說點兒什麼的時候,陸召終於撐不住了。

  他慢慢蹲了下來,把臉埋在白歷的膝蓋上,就像他喝大了的那個雨夜一樣。只是這一次,他被白歷左腿的固定器硌著,能聞到巧克力味兒里夾雜的苦澀藥味。

  「你要是個蠢貨就好了,」陸召的手攥著白歷的衣角,捏起的拳頭骨節泛白,「你他媽怎麼就不是個蠢貨啊。」

  白歷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只能撫摸著陸召的後背,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

  「如果我走了,你就要自己做手術了。」陸召又說,「你會怕嗎?」

  心臟軟成了一灘水,白歷低著頭在陸召耳邊說:「會,風險這麼大,誰不怕啊。」看到陸召的拳頭又攥得緊了點兒,白歷又說,「但這跟你是一樣的,你去你的戰場,我去我的。」

  陸召在一片混沌中撥開迷霧,好像回到了一片開闊地。

  迷霧中有白歷,但開闊地上的白歷卻更真實。

  也是啊,他就是這樣一個人。

  真實而殘酷,明亮而不容沙子。

  如果他們兩個交換一下位置處境,或許白歷不會像他這樣軟弱。

  軟弱。陸召想,我以前都沒想過這個詞會放在我身上。

  「那,」陸召的聲音恢復了平靜,不動聲色地把眼淚在白歷的衣料上蹭掉,「我要歸隊了。」

  白歷吻了吻他的髮絲:「嗯。」

  陸召的頭動了動,微微側過臉,嘴唇動了動,小聲道:「你真厲害。」

  「還成,」白歷謙虛,「跟陸少將比也差不了多少吧。」

  陸召搖搖頭,在白歷的左腿上落下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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