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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麼幾年白歷用自己狂放不羈的作風打下了堅實牢靠的個人形象,幾個記者已經對他也算有些了解,沒有因為「罵娘」兩個字就有什麼表示,機甲論壇的人道:「我們就是希望白先生談談white01機型的研發想法,肯定不會亂問別的問題。」
「還用得著問別的問題嗎?」助理很耿直,「多少人都等著老闆說個話,他們好鑽話里的漏洞,挑刺抬槓。一句話能扭曲出八百個意思,我清楚著呢。」
白氏研究所的機甲從一公布研發方向開始就議論不斷,主要是因為白歷的目的很明顯,機甲會降低對駕駛員身體的要求,變相為身體較為脆弱的beta和omega提供了一條通道。
這讓不少alpha感到不滿,認為這種行為會讓一部分群體不安分,產生多餘想法。不然高海也不會在賽前罵罵咧咧那麼一長串。
而white01機型為數不多的支持者里大部分也的確都是B或O,他們是被重型機甲拒之門外的那批人。
助理的耿直讓記者們噎了一下,間隔了幾秒都沒人吭聲。
白歷決定給助理加薪。
爽啊。
「我能保證我們肯定會照實報導,」一個記者有點尷尬,白歷前幾年被抹黑成什麼樣子他還是知道的,「至少白先生自己說,總比被外界的各類八卦謠言胡亂編排要好。」
這話白歷覺得有點耳熟,想了想,司懂之前也這麼說過。
白歷的嘴唇動了動,沒吭聲,帶著助理繼續往前走。
助理倒是盡職盡責,一臉英勇,想頂在前面幫白歷開路。
奈何想採訪的人還挺多,你一句我一句,雖然沒什麼惡意,還是問得白歷頭疼。
比起頭疼,更讓白歷覺得神經緊繃的是他的左腿。
這會兒三場重型機甲轟炸過的後遺症有點兒顯現,膝蓋往下開始泛酸,第三把打完沒有按摩,得不到舒緩,白歷的太陽穴伴隨著這股酸勁兒突突的跳。
機甲期刊的人還在嘗試跟白歷溝通,想針對white01機型做一個專訪。
其實也不是白歷不給面子,實在是他不知道要說點兒什麼。他花了很多年才做到跟親近的人說幾句掏心掏肺的話,實在是沒有多餘的語言去跟外人討論自己在做的事情。
白歷知道,一旦開口談white01,就不可避免要牽扯上他自己。他不想談自己。
那邊還在「白先生白先生」地喊個不停,白歷的耐心耗盡,正準備開噴,就聽見有人喊了他一聲。
「白歷。」陸召穿著軍禮服,手裡拿著個人終端,目光掃過周圍的人,最後又落回白歷身上,「我發簡訊,你沒回。」
那身軍禮服讓想採訪的人一瞬間噤聲,再仔細看清陸召的臉,才有人咳嗽一聲:「陸少將。」
陸召淡淡點了個頭,收回個人終端,徑直走到白歷跟前。
幾乎就在陸召喊他名字的瞬間,白歷的心就跟著一陣兒歡騰,他看著陸召走近,幾個圍著他的人下意識就給讓了條道。
陸召將堵在白歷面前的一切隔開,走向白歷。
「沒來得及看簡訊,」白歷笑道,「接我?」
陸召點點頭:「走嗎?」
周圍幾個記者的目光在陸召跟白歷身上來回打轉,好賴是把那點兒八卦心塞回了肚子,趕在白歷回答之前又開口:「白先生,簡單談兩句也行。」
陸召看了說話的人一眼,轉頭又看白歷。從上回司懂提起過採訪的事兒之後,陸召就知道白歷不大樂意接受這種事兒。他下意識拉住白歷的手,低聲又問了一遍:「走嗎?」
聲音不大,但白歷知道,他只要點個頭,陸召就會撥開人群,拉他走出這裡。
有時候白歷覺得,陸召因為太想幫他做點什麼,以至於只要白歷開口,他就能竭盡所能去做。
白歷被一種無形的感情填滿,太陽穴突突的疼痛停止,他吐出一口氣。
「以後有時間再談,」白歷第一次語氣平靜的面對記者,他笑了笑,「今天我愛人來接我。」
他說完,感覺到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緊了緊。
白歷看向陸召,陸召微微抿著嘴唇,看不出什麼額外的表情。
只有一雙眼,看著白歷時眼底好像浮動著光。
「走,」白歷回握住陸召的手,帶著他向外走,「我快餓死了。」
陸召只覺得那隻握著他的手很熱,溫度順著手一路向上蔓延。
這溫度燙至喉頭,讓他的嘴唇幾次張合,都沒說出半個字來。
一直到走出主賽場,坐上停在門口的懸浮車,白歷才聽見陸召喊了一聲:「白歷。」
白歷帶上副駕的車門,回過頭時陸召的吻剛好落了下來。
溫熱的,還有一點點顫抖的嘴唇。
白歷的心臟被這一點點抖動搞得一片柔軟,他極少在接吻時感受到陸召的顫抖,但他隱約知道這顫抖的原因。
不是有點兒滑稽的「好兄弟」,也不是正兒八經的「伴侶」。
是「愛人」。
先踏出第一步的是陸召,先一往無前挑破關係的是陸召,先帶著一方走出陰霾的也是陸召。
但先說出「愛」字的是白歷。
「狂熱粉,」白歷側坐在副駕上,看著陸召的眼睛,「你這樣很不狂熱粉。」
陸召也看著他。
「手。」白歷笑著說,「我教你怎麼當個狂熱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