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什麼回去做好打算,詔獄是什麼地方你心裡沒數嗎?在裡面多待幾日還有命回來嗎?」元澈甩開趙雲中的手,腳一深一淺地往山下走,「我要去找鄭芩宥。他這個混蛋!混蛋!睚眥必報的小人……他居然敢這麼做!他居然敢!」

  趙雲中趕上去抱著他,盡力攔著讓他不要衝動。元澈紅著眼眶,聲音哽咽著,一雙手不知疲倦地捶著趙雲中:「他怎麼敢……怎麼敢……」

  趙雲中抱著他,心疼不已,像對孩子一樣耐心:「對對對,他就是個小人。小人必然會有報應!你別著急,我們回去做好計劃,做好計劃讓他付出代價!」

  元澈用力掙開他,還是固執地要去找鄭芩宥理論。趙雲中沒辦法,只能跟在後面,小心地保護著他。在鄭府門前,元澈沒能進去,他在外面大聲謾罵,直到聲音嘶啞鄭芩宥也沒出來。最後元澈近乎失聲,被趙雲中給扯著回去了。

  鄭府轉角的馬車裡面,鄭芩宥放下帘子,冷笑一聲:「終於走了。」

  他對面坐著一人,身著青綠錦繡服,腳蹬細長燙銀武靴,眉眼清秀,勾起的笑顏也溫柔可拘:「的確有些聒噪,不過且當作鄭大人新官上任的賀詞吧,畢竟他日大擺筵席,他們是不可能會到場的。」

  鄭芩宥笑了一聲,謙虛到:「說得有理,只願他日……新上任的錦衣衛指揮使唐大人能賞臉出席啊。」

  唐泉書點頭淺笑,把玩著手裡的蛇形玉件,淡然道:「如今還是千戶,莫要太囂張。」

  鄭芩宥點頭,露出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是的,千戶大人。」

  ☆、探監

  自洪武十五年,□□裁撤親軍都尉府與儀鸞司,改置錦衣衛以來,歷任錦衣衛指揮使皆無善終。

  無論是貪財還是貪權,亦或是其他罪名,其根本死因皆是觸怒了龍顏。

  聖上要的是一柄聽話的刀,不容得一絲忤逆和隱瞞。趙雲中和元澈都清楚,元庭之事雖是鄭芩宥告發,但若非陛下起了殺心,十個鄭芩宥也沒法將元庭拉下馬。

  陛下詔書已下,三日後將元庭凌遲處死,錦衣衛有關黨羽皆要肅清。是否會株連妻兒還未可知,但留給元澈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趙雲中說:「詔獄中我有些兄弟,找個機會讓你進去探監不是問題。元澈,你問清楚指揮使此事的緣由,我們才好對症下藥。」

  元澈說:「若是此事沒有迴旋餘地呢?」

  趙雲中沉默了一會,隨後拿起腰間的繡春刀說:「那我們就豁出去了。劫獄!」

  詔獄看守森嚴,又在北鎮撫司腹地,不是那麼好攻破的。千軍萬馬還好說,只趙雲中單槍匹馬,再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元澈,簡直就是去送死。元澈悲從中來,將手搭在趙雲中的刀上:「不,趙昀。你走,你要避嫌。按理說你是唐泉書的直屬手下,與我爹關係並不親密。你再想些辦法撇清關係,肅清之事便連累不到你,我不想……」

  「元澈!」趙雲中有些氣憤了,「你當我趙雲中是什麼人!?若是平常,我確實膽小怕死。可今時今日,哪怕是護著你到身死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你這般說話實在是讓我心寒,好似從未將我放在心上……」

  「不,我不是這樣想。」元澈說,「我不想連累你死。若是實在沒有迴旋餘地,能活一個是一個……」

  趙雲中回握住元澈的手,認真道:「若事情沒了迴旋餘地,無論你我,在京都待著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搏上一搏。現在你讓我撇清關係,實屬晚了,我和你已經是夫妻了。」

  這人傻的憨愣,說的話讓人感動。元澈宛然笑著,不知為何便想到了安樂侯府那日,趙雲中欲血來尋他,或許狼狽,但不顧一切。他摟住趙雲中勁瘦的腰身,蓋棺定論:「對,我和你已是夫妻。」

  他準備一番,當日便去了詔獄。臨行前,元澈見趙雲中衣領凌亂,要幫他整理,卻發現了一坨暈開的油污。趙雲中嫌麻煩不願換衣,他們便這般去了。

  此次進入詔獄,心境大不如前了,元澈望著地上的瘀血肉糜,竟沒了懼意,心中儘是悲涼,一如母親下葬那日,他全身毫無生氣。

  趙雲中在門外守著,以防不速之客的到來。元澈回頭望了他一眼,心中又多了些面對困境的勇氣。他目光堅定起來,腳步穩健地往詔獄深處走去。

  元庭端坐在牢房中,雖骯髒難聞,卻沒什麼血跡,想必並未受刑。他對元澈的到來十分驚訝,語氣中多是無奈:「你為什麼不跑?」

  元澈搖頭:「在隱姓埋名地逃命前,我還想爭取一下。爹,你有什麼話和我說嗎?」

  元庭問:「帶酒了嗎。」

  元澈點頭,從食盒裡拿出了一壺酒,這才發現自己忘了杯盞。元庭說:「無礙,又不是非要淺口低酌。」說罷,他拿起酒壺便往嘴裡倒,隨後露出了一個暢快淋漓的表情。

  元澈不管髒污坐在地上,腦袋靠在牢門上。元庭扭頭望了他一眼,伸手出來摸了摸他的腦袋,唏噓萬分道:「沒想到這麼快,你都長這般大了。你娘若是知道了,定然很欣慰……」

  他長嘆一聲,憶起從前。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便是那日讓元澈母親替他喝了毒酒。那杯酒無甚不同,他只當這是官員間的敬酒,並未戒心。這般的隨意,讓他鑄就了大錯。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