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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伯叔眨了眨眼,小聲道:「我知道了。」

  玉竹看著他,頗有一種自家孩子長大了的欣慰。

  北江的局勢正膠著不前的時候,豫州的局勢卻水落石出了。既然局已經提前做好,想要收網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梁廣文幾乎都來不及掙扎,便栽了大跟頭。

  新上任的豫州太守,給京城上了參奏的摺子,摺子中提及,此次察覺豫州刺史徇私枉法並一舉找到證據的人,是新到任的都尉,名叫楊柳岸,乃是前太子少師楊敏行之子。

  此折一經奏稟,滿朝皆驚,就連皇帝也在早朝上嚇得面色蒼白,幾乎可以說是十分失態了。

  楊家滅門一案先前驚動了整個大余,卻不了了之。而後眾人或漸漸淡忘或暗暗不平,可誰也不會想到,楊家竟還有一子得以存活,且此子並非庸碌無為之輩,而是之前便在朝中小有名氣的忠勇將軍柳岸。

  柳岸終於又成了楊柳岸。

  他原以為自己要隱姓埋名一生,卻沒想到終於有機會以楊家人的身份再次回到人前。

  朝中關於柳岸的議論傳的沸沸揚揚,先前柳岸捨命救六王爺一事又被人翻了出來,說他小小年紀便不畏生死,有其父遺風。

  實際上,當朝許多年輕的官員已經不大識得楊敏行了,但先前楊家滅門一事太過轟動,再加上楊敏行在任期間的確風評極好,因此到了現在再被人提及,亦均是讚美和惋惜之詞。

  死者為大,人們向來不吝在人死後給予溢美之詞。

  而柳岸,在這場轟動之中,成了人們新的焦點。

  這位忠勇將軍曾在收復西遼之時,以良策擊潰僱傭兵,不廢一兵一卒便料理了兩遼之間的糾紛,其人年紀雖小,計謀卻當仁不讓,實屬難得。

  池州一戰,忠勇將軍帶兵深入勇做先鋒,誘敵進入征北軍包圍,一舉全殲了木里的僱傭兵,除了大余的心腹大患……

  柳岸昔日的戰績,被人紛紛拿出來反覆議論,這位曾經引起過小小轟動的忠勇將軍,如今引出了大大的轟動。

  而這一切的源頭,始於那一紙奏摺。

  梁廣文因此而獲罪,柳岸因此而找回了自己的身份。

  梁家因此大受打擊,梁廣文丟了刺史之職,而且徇私枉法的證據太多,幾乎沒有了翻身的可能。

  梁太師不僅經受了愛子獲罪的打擊,還驟然聽聞楊家有人活著,因此直接一病不起。

  據說梁太師此後一連幾個夜裡噩夢纏身,非說有人要來找他索命,而後便病的不省人事了。當然此事是很久之後柳岸才從潘文杰口中得知的。

  此事除了梁家之外,最受打擊的人當屬皇帝李勤。

  那封摺子里言明,柳岸多虧陛下照拂提攜才能有了今日之境況,若非陛下曾諄諄提醒,要他忍辱負重,恐怕也不會有今日之事。

  言外之意,柳岸做的一切都是經過了李勤默許的。那梁家忽然遭此劫難,在眾人眼裡便成了皇帝主動出手整治。

  雖然梁家在朝中大權在握的確跋扈了一些,可功過本就難以分割開來,梁太師於皇帝和朝廷都是有功之臣。

  此舉看在眾人眼裡,難免要覺得皇帝心狠手辣。更甚者,眾人難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覺。偏偏皇帝百口莫辯,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他默許了潘文杰借著柳岸的手去處理掉梁廣文,原是想著一能削弱梁家的勢力,二能藉機彌補柳岸,減少自己的負疚之心。

  可他萬萬不會想到,潘文杰和柳岸會合計了這麼一出,生生把自己架到了火堆上,燒得他焦頭爛額。

  那日,下了早朝,李勤回到書房的時候,整個人就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自楊家被滅門那日起便纏繞著他的夢魘,如今驟然成了真。

  他從書案的暗格里取了一副畫出來,他將那畫放在案上慢慢展開,雙手抖得幾乎失控。那畫漸漸展開,顯露出一個成年男子的樣貌。

  畫中之人,一身藍色廣袖長袍,帶著白玉發冠,面容栩栩如生,與如今的柳岸幾乎一模一樣,想來便是楊敏行無疑了。

  李勤望著畫中的楊敏行,一顆心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是更愛這個人,還是更恨這個人。

  他一生求之而不得,卻又偏偏虧欠了對方全家人的性命。他原以為這份歉疚要伴隨自己一生,卻不曾想柳岸會這麼明晃晃的給了他一刀。

  這一刀來的猝不及防,卻正中心臟。

  李勤突然發了狂一般,驟然將畫像撕扯開來,畫中人碎成碎片落了滿地。李勤望著破碎的畫像中楊敏行那雙深若寒潭的眼睛,心中一痛,跪在地上便想去將畫像拼起來。

  可破鏡難以重圓,一切都已是覆水難收。

  李勤跪在地上抱著一堆碎片痛哭不已,門外的內侍聽得膽戰心驚,卻又不敢上前打擾,只能默默的在門口守著,當做什麼也沒有聽見。

  次日,一夜未眠的李勤批覆了那封來自豫州的奏報。

  幾日後,豫州收到了那封奏報。

  豫州太守看了那封奏報,嘖嘖稱奇道:「如你所料,陛下允了你去北江出戰之請,並且叮囑,你乃楊先生之子,當要珍重穩妥,莫要有閃失。」

  柳岸冷笑一聲,道:「倒要多虧了他此前替我擺平了滄海盟之事,否則我永遠也不敢站出來說我姓楊。那封摺子就當做是給他的回禮吧,順便替我父親提醒他,為人君者當斷不斷到頭來是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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