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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手輕腳地從男人懷裡爬了出來,換好了衣服。

  她走出房門時,陽光正好。

  平箏陪著她往華府走,有些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臥房,「夫人,大人不會醒嗎?」

  「不會。」

  那碗驅寒的湯藥中加了些叫他安眠的藥物,就讓他好好地睡到日落吧,睡一個沒有噩夢的覺。

  臨近傍晚,謝汝從華府出來,回到了家,沈長寄果然還沒有醒。

  她脫了鞋襪,又鑽進了被窩,靠在他的頸窩裡,支著頭,就這麼看著男人的睡顏,眼睛眨得很慢,怎麼看都看不夠。

  她腦子裡又過了一遍華老夫人說的話,對於昨夜發生的事有了大概的猜測。

  她死後的事情她無從知曉,但能叫他如此痛苦的,一定與他自己有關。

  沈長寄悠悠轉醒時,對上她含笑的水眸,也無奈地笑了下。

  「都問清楚了?」他說。

  謝汝微訝,「你都知道?」

  「嗯。」

  喝藥時便知道藥里有東西,他還是喝了。

  困意猛烈地襲來時他便在那一瞬間瞭然了全部。

  「疼嗎?」她突然問。

  沈長寄沉默地看了她一眼。

  謝汝垂眸,挑開了他的前襟,手指按上心口那一處傷疤。

  「肯定很疼,心頭血啊……」

  她的氣息亂了,聲音有些抖。

  「阿汝,你都知道了,那你還……要我嗎?昨夜你都看到了,我不正常,我連自己的父親都殺,你……還要我嗎?」

  「可你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

  她帶著哭腔說道。

  世人都說他冷情,說他沒心,她一想到這些,心口就撕裂了一般地疼。

  「你是因為我才死的,這是我應得的。」

  謝汝哭著一口咬上他的唇。

  她用力咬,咬出了血,他卻縱容著,手撫著她的後背,一下一下拍著安撫她。

  「什麼應得的?你混蛋!」

  「我是混蛋。」

  「嗚嗚,不對,你是我夫君。」

  「好,我是你夫君。」

  「我要你,我這輩子要你,下輩子還要你。」

  沈長寄拍著她的手頓住,停在空中,好久都沒落下。

  他眼眶微熱,輕輕哽咽著嘆了口氣,「好。」

  手落下,沒再抬起,貼在她的後背上,貪戀著衣衫下面的溫暖。

  「阿汝,我不知能活多久,總覺著像我這般逆天而為之人,沒幾天好日子過。死,我不怕,我怕沒有下一世,怕的是不能再一次重來。」

  「我本是靈魂殘破不全之人,於我而言,生死不足一提,可阿汝,沒有你,我還是我嗎?」

  他的靈魂和心都系在她的身上,他不是他,唯有他們相遇,才能拼湊一個完整的自己。

  謝汝擦擦眼淚,將昨夜又繫到她脖子上的掛墜摘下,給他帶了回去。

  兇巴巴地:「沈長寄,你再還給我,我就回娘家!」

  想到她沒有娘家,又改口道:「我回柳家住去!你看著辦!」

  沈長寄立馬攥緊吊墜,把紅繩系的牢牢的。

  她滿意地靠了回去,唇貼上他心口的傷疤,憐惜地磨著那一寸傷痕。

  「對了,夫君,你何時喜歡上我的?我說這一世。」

  「嗯……大概是在慈明寺,第一次見到你,像是失了魂。」

  謝汝錯愕抬頭,「那麼早?我怎不知?我以為在客棧那是我們頭次見。」

  「五月底,你在慈明寺的後山里迷過路。」

  「迷路……」

  她的確迷過路,一天一夜困在山裡找不到回寺的路。她回去的時候,恰好柳愫靈和明氏去上香,柳愫靈告訴她,當時她不省人事,是被一匹馬馱回來的。

  「那馬……是你的?」

  「嗯。」

  謝汝笑了。

  緣分總能叫他們相遇,不管他記不記得她,不管他是溫潤的白衣公子還是手執冷劍的權臣,他們總會對彼此一見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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