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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舒玄拉著周小嘉靠在案邊的一棵大樹下,神情有些失落。

  他生平頭一次,遠離那些熱鬧歡快的人群, 去靜靜的看別人的快樂。此後他將要繼承青山君的志向, 走向那一場天下太平的夢裡。

  少年已經長大, 擔起了前人的憂愁。

  周小嘉學著他的樣子胳膊抱在胸前,鼓了鼓腮幫子道:「大喜的日子,你這副樣子給誰看?」

  殷舒玄掐了一下她的臉蛋, 吸了吸鼻子, 輕輕「唉」了一聲。

  周小嘉想蹦起來回掐,卻聽見殷舒玄冷聲道:「誰!」

  一匹白馬奔來,馬上的人身穿黑色甲衣, 臂上纏著白色的布條,他翻身下馬來普通一聲跪倒在殷舒玄面前。

  周小嘉伸手扶住他,將他拉到了林子裡:「先不要說。」

  來人茫然的點了點頭。

  殷舒玄回過神來,愣愣的看著他:「是……太子殿下薨了?」

  傳令的哽咽了一聲,輕輕點了點頭。

  「殿下一個月前沒的,陛下百姓戴孝百日,令止戰休戈三年。」傳令的低著頭道。

  殷舒玄一時無話。

  周小嘉問道:「那……太子殿下,是如何去的?」

  黑衣的士兵低聲道:「殿下是夢裡去的,並沒有什麼苦痛。」

  殷舒玄和周小嘉互相看了一眼,便沒說什麼了。

  那士兵奉上聖旨:「陛下封周姑娘為定國公主,冊封的人馬鑾駕不日就會到了。」

  周小嘉對這東西也沒什麼興趣,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目光轉向了江邊熱鬧的人群。

  心中想著,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青山君和那東詔公主,可曾喝了合卺酒?

  士兵焦急的衝著江中望了一眼:「驃騎將軍何在,這麼大的事,屬下要見他一面,親自稟告。」

  周小嘉擺手道:「不必了,你同我說就是,大喪的消息傳來,便是要立即戴孝,今日是將軍大喜的日子,不要擾了他的好夢。」

  就算青山君知道周宣是假死,以他的性格,也會馬上終止婚禮。

  他這一輩子,就這麼一次放肆的流淚,為自己活一次,總要有始有終才好。

  傳令官愣愣的看著周小嘉,一時沒適應一個小丫頭如此的發號施令,他茫然的轉頭看著殷舒玄,訥訥道:「殿下……這……」

  殷舒玄道:「照她說的做。」

  ……

  東詔的素來以水軍揚名天下,儲君成婚的船隊裡有一隻主艦,後面還跟著五十隻小船,江面上錦旗招展,熱鬧非凡。

  青山君坐在案前,伸手倒了一杯茶水,紅燭的光映在杯里,竟然沒有晃動。

  這船實在是太過平穩了。

  東詔公主走了進來,揮手將侍從們都遣了出去。

  「你在看什麼?」她三兩步到了青山君的面前,瞧了一眼他面前的水杯。

  青山君趕緊把水放在唇邊抿了一口,柔聲道:「沒有,我坐的久了,容易發呆。」

  小公主唇角含著一絲笑,眉毛有些得意的挑了一下,沖他伸了伸手。

  「做什麼?」青山君愣了一下。

  公主歪著腦袋看著他:「我渴了,要喝水。」

  她手指微微勾了一下,不容拒絕的看著青山君。

  青山君眼中微動,輕輕把手上的杯子遞了過去。公主卻沒有接杯子,而是伸手去托著他的手,順勢輕輕吻了一下水杯。

  杯里的水叫她一飲而盡,青山君心頭湧起一股怪異的感覺。

  東詔儲君年歲同他那倒霉外甥差不多,人也有點傻裡傻氣的,平日裡胡言亂語說的多了,青山君偶爾有些招架不住,但腦袋卻還清醒著。

  這一回,他不知怎麼的,心裡有些空空的感覺。

  小公主把他手裡的杯子拿了下來,笑盈盈道:「還在想你的戰船?」

  青山君不置可否的低頭給水杯里續水。

  公主伸手按住了他的手,下巴扣在他肩膀上,低聲道:「你還要在這裡呆很久,戰船的事情,咱們還有好長的時間呢。」

  青山君握著水壺的手輕輕鬆了,他清俊的眉目映在燭光里,顯得有些溫柔。

  「這次迎親的人,有一個人是我東詔督造營的將軍,也是我的表哥,他的母親是漢人,他同漢人的友誼比我還要深厚,他一向仰慕漢人的棋藝,這次跟我過來,是要留在你府中三年,同你學藝的。」小公主柔聲說。

  青山君心念一動,他猛地抬頭看著公主。

  「多謝……」他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公主俯身輕輕吻上了他的額頭,手指深深扣進了肩膀里,半笑著道:「瞧你,怎麼這麼好哄……」

  青山君再說不出別的話來,他望著面前的小公主,突然覺得她倒也不是那麼傻氣。只不過是年歲小,面龐上帶著稚氣,心地至真至純,眼睛又亮的過分,才將她那份儲君的氣度蓋了過去。

  他心頭那份空空的感覺霎時被滿腔的傾慕填滿了。

  從前他聽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看那些滿口仁義禮智的書生為了傾慕的女子神魂顛倒,總覺得不真實,而今他竟也動了心思,幾乎要溺死在她的溫柔里。

  小公主瞧著他那神色,輕輕嘆了口氣,有些好笑的道:「我說了,有我在,怎會叫你一世傷心。」

  青山君有些窘迫的笑了一下。

  唯有更加的傾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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