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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玉磬頗為滿意「賞小惠兒一兩銀子!」

  小惠兒先是喜出望外,之後頹然了「姑娘哪來的銀子。」

  銀子早被姑娘花用了,就連值錢的首飾都變賣了,滿燕京城找,都沒見過幾個窮成這樣的侯門千金。

  顧玉磬笑「先欠著。」

  她早晚會有銀子花的,要不然,享受慣了當皇子妃的錦繡富貴,手裡缺了,還真有些不習慣。

  一時往那住宅過去,路上遇到了她家三嫂彭夜蓉,彭夜蓉自打上次被小姑子撞破了和自家夫君的事,面上便有些過不去,看到顧玉磬總是羞澀,不過如今見顧玉磬大張旗鼓地往主宅過去,卻是微驚「玉磬,你這是做什麼去?」

  顧玉磬「不是說淮安侯府的人來了嗎,我要去看看。」

  彭夜蓉跺腳「你一個女兒家,怎麼好過去,婚姻大事,自有父母為你做主。」

  顧玉磬卻正色道「我們安定侯府和淮安侯府乃世交,父母臉薄,自然不好太下了淮安侯府面子,如今唯有我去,豁出去哭一場,傳出去,也不過是小女兒家施小性子罷了,倒不至於由此絕了兩家往來。」

  她嘴上這麼說好聽,其實當然是心裡對那淮安侯府實在是厭惡至極,只盼著自己親自過去,狠狠地下那夫婦兩個的面子,好生刁難一番,再讓那趙寧錦灰頭土臉,聲名狼藉,才肯罷休。

  彭夜蓉聽著,倒是覺得有道理,可是,可是——

  她這裡猶豫不決,顧玉磬已經直衝向了正宅,過去正宅,卻見這場面倒是大得很,不但淮安侯府來了人,還有往日交好的別家,都是燕京城有頭有臉的,甚至連縉王都在,這位縉王可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上輩子顧玉磬還曾拜過,是一個循規蹈矩的性子,為人正派。

  顧玉磬看到縉王的時候,其實是有一瞬間的心虛,畢竟她後來嫁給蕭湛初,在這宮規禮儀面前,可是處處謹慎,遇到縉王這種長輩,自然越發規矩,可不敢讓人挑出什麼毛病來。

  不過她很快想明白了,上輩子是給人家皇家當兒媳婦,皇家兒媳婦哪裡那麼好當,可是這輩子不同,只要她不嫁蕭湛初,便是在這縉王跟前失了臉面,又算什麼呢?

  誰稀罕你賞識!

  她當即便步入了花廳。

  她一進去,別說外人,就是安定侯夫婦都吃了一驚,安定侯夫人當即起身「玉磬,你怎麼過來了?」

  顧玉磬還不曾開口,兩行淚珠兒已經落下,之後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父親,母親,求你們給孩兒做主,孩兒願削髮為尼,從此不沾紅塵,也不願意嫁進淮安侯府,平白玷污了女兒這一身清白!」

  這話說得可就重了,當場淮安侯夫婦兩口子那臉色就難看了。

  說得這叫什麼話,他們淮安侯府有這麼差嗎?

  顧玉磬卻含淚繼續道「古言有雲,孝居百行之先,淫為萬惡之首,那淮安侯府趙寧錦,於熱孝之時竟蓄養外室,置孝義於不顧,一起淫邪之念,平生極不欲為者皆可不難為,便是侯門貴子自小讀盡聖賢書又當如何,生為人孫不盡孝道,女兒聞之,羞以為夫!若女兒嫁給這等不孝不義之人,從此只怕再沒顏面自稱顧家女,倒是白白丟了我安定侯府的臉面。」

  本來顧玉磬過來花廳,在場一眾德高望重之人,驚訝之餘,都不免覺得此女子實在無禮,但如今聽顧玉磬帶著哭腔,娓娓道來,倒是深明大義之輩,讓人不由敬佩此女子心性之高潔。

  淮安侯夫人見此,急得眼睛都紅了。

  她的兒子若是因為這個沒了婚事,倒是不怕失了這兒媳婦,只是退親的緣由必然要傳出去,一旦傳出去,自己兒子以後怎麼娶妻!淮安侯府的臉怕是也要丟盡了!

  當下忙上前,挽著顧玉磬的手道「我的兒啊,你能說出這麼一番道理,實在是不枉我往日看重於你,這才是我淮安侯府的當家夫人氣派,是我趙家的冢婦,我便是不要那不知羞恥的兒子,也要你這知禮節的兒媳!」

  一把鼻涕一把淚,總結起來一句話,這兒媳,你想跑,我們趙家要定了!

  顧玉磬聽這話,睜著淚眼問那淮安侯夫人「夫人此言,可是要玉磬當那望門寡婦,為淮安侯府掙得一塊貞潔匾?」

  淮安侯夫人要掉下來的眼淚頓時卡那裡了「……」

  這孩子好是好,可說話也太狠了,竟是咒自己兒子?

  不過她眨巴眨巴眼,還是憋著哭了一聲「玉磬,你是個好孩子。」

  顧玉磬自然是心中大不樂意,好孩子活該任憑你們揉圓搓扁,好孩子就應該受你們欺負嗎?

  於是她越發哭了「我只恨自己命不好,如今只能削髮為尼隱居深山了!」

  安定侯夫人見此,乾脆也豁出去了,過來和女兒抱頭痛哭。

  一時原本沉靜肅穆的花廳,倒是哭聲一片。

  縉王以及眾人面面相覷,大家本都是朝廷的肱股之臣,今日過來說合淮安侯府和安定侯府的家事,萬沒想到遇到三個婦人之流在這裡哭。

  那……還說合什麼,不然總覺得是欺負婦孺呢。

  安定侯長嘆了口氣「哎,到底是婦孺之輩,趙兄,莫見怪,莫見怪,婦人嘛,見識到底是短,不必理會。」

  淮安侯聽這話,真是老臉通紅,如坐針氈,羞愧得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

  一個閨閣女子,尚且說出這般鐵骨錚錚的話,他家怎麼養了那麼一個不爭氣的孽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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