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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沸雪感覺到意識在慢慢抽離,收緊手臂,伏在她耳邊不厭其煩的喊她。

  容冬就一遍遍應。

  周沸雪迎著光笑了笑,在她耳邊輕輕說了句,容冬不帶猶豫的哭著點頭,下一秒,他艱難偏頭,薄唇穩穩的壓在她唇上。周沸雪心裡數著秒,一秒、兩秒、三秒……十二秒。他說,「這才是周沸雪的吻。」

  容冬唇上沾了血。

  車門被猛地拉開,她木偶似的轉頭,終於看清對方的臉,耀眼的金髮落在眼底,容冬萬萬沒想到會是容皙。容皙陰沉著臉對上她時,詫異萬分,嘴唇抖索道:「容、容容?怎麼會?你該死的為什麼在車上!」

  他說著要挪走周沸雪。

  「你別碰他!」

  容冬呵斥,心口振得發疼,「容皙,叫救護車。」

  容皙白淨額頭滲下血痕,眼眶通紅,死死盯著她,「姐姐,你求我啊。」

  隨之而來是救護車聲。

  容冬慘然笑了笑,抱了抱沒反應的周沸雪:「別怕,冬天還要看雪呢。」

  -

  容冬做了個夢。

  夢裡是她剛認識周沸雪的時候,他是個不好相處的人,焐了好幾天才理她。

  冬天的小黑屋特別冷。

  高高的窗戶外飄了雪花,有的偷偷鑽了進來,但很快就化掉,她抱著周沸雪窩在角落裡,看著那方自由的天空。他說冷,她說沒關係,雪燒起來就暖和了,周沸雪就問她,雪燒起來就化掉了,還會存在嗎?

  容冬說,會存在的。

  燒起來的雪會變成水,回歸天地。

  然後眼前的冰冷變成漫天火光,雪被裹在裡面燃燒,周沸雪面容開始扭曲。

  她嚇得直哭。

  耳邊是陣陣呼喊。

  -

  「容容!」

  猛地睜開眼,容冬看著眼前白花花的天花頂,茫然四顧,對上許惜爾。

  「終於醒了。」

  許惜爾呼出好大一口氣,卸了力往椅子上靠去。

  容冬心緒還沉浸在那夢境裡,鬢角一縷微涼,她抬手抹了抹發現是淚。

  許惜爾摁鈴喊醫生。

  容冬意識慢慢清醒,記起那起車禍,轟然起身,急切道:「周沸雪呢?」

  「啊?」

  「就是周起寒,他在哪,人怎麼樣?有沒有事?」容冬急地要下床,碰到傷口,肋骨處陣陣發疼。她皺了皺眉,扶著許惜爾遞來的手,迫切想要知道周沸雪的消息,如果他消失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

  許惜爾嘆了聲:「他情況不太樂觀,醫生說外傷並不重,但意識很沉。」

  「什麼意思?」

  「就是他醒不過來。」許惜爾說,「具體我也不清楚,他人在ICU里。」

  醒不過來?

  容冬忍住疼,起身往病房外跑,被進來的醫生護士攔住,檢查了身體。

  結束後,她瘋了似的往ICU跑。

  許惜爾追在她後面,說:「上天保佑,幸好周起寒保護了你,不然現在在ICU躺著的人就是你。」話落覺得不厚道,又去安慰,「你也別太著急,醫生說他沒有生命危險,只要意識清醒,人自然會醒。」

  容冬恨不得躺得是她。

  ICU門外,周卓雨和顧寧西在等候,現在還不到下午三點的探視時間。

  顧寧西先看到她:「容小姐醒了。」

  周卓雨神色疲憊,扶住她跑來不穩的身子,啞聲說:「你總算是醒了。」

  容冬來不及問許惜爾她睡了多久,她直接拽住顧寧西朝一旁的安全通道去,並眼神制止要跟來的許惜爾。顧寧西自然知道她要問什麼,等她放開,主動開口:「別問,問就是不知道。他睡著一切都是未知。」

  「……」

  容冬深呼吸,「周沸雪說他要走了。」

  顧寧西正經道:「那也是未知。」他停頓幾秒,在她要忍不住哭的神色下寬慰,「劇烈撞擊的確會導致人意識游離,但其中不確定性太強了,可能是周沸雪消失,可能是……也有可能他們都好好的。」

  對周起寒來說,最好的結果無疑是——但現在,未知的結果誰也說不準。

  「我知道了。」

  「嗯,安心等待。」

  「顧醫生,謝謝你。」容冬換了稱呼,她看向窗外,默默在心裡祈禱。

  「回去吧,快到探視時間了。」

  容冬點了點頭,回到ICU門外,靜靜等到三點,醫院規矩多,探視人數和時間都有標準。她穿好無菌服,把自己完美包住後才進了ICU。

  與普通病房不同,這裡安靜的讓人窒息,每間屋子裡的人身上都插滿管,承受著疾病帶來的痛苦。容冬走著走著,淚先出來,模糊了護目鏡,她按著房號找到了病房,慶幸的是,周起寒沒插生命的管。

  周起寒靜靜睡在病床上,柜子上的心電監護儀顯示,他的心脈起伏很弱。

  冷白的手上插了留置針。

  藥水一滴一滴沒入血管,給予他生的營養。

  容冬徹底被淚糊了臉,他是因為她才躺在這裡,如果不是她,容皙不會瘋。

  「周……」

  她頓住,名字堵在嗓子眼。

  容冬熄音,站在床邊凝望他的睡顏,指腹揉了揉他發白的指骨,輕捏了捏,周起寒喜歡這樣捏她的手。她又給他把被子拉高,俯身而下的時候湊近了他的臉,本就白的面容幾乎無血色,薄唇乾澀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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