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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線拿在了手裡,她試了試,很快打出了一個壽結。

  她得到了確認,剛才的事確實發生過,她尋了短見,師尊又將她救活了。淚水忍不住往上涌,她將壽結塞進了宮娥的手裡,轉身又回了屋。

  房門關上,她跌坐在地上,眼淚無聲流淌。

  生已至此,她真的不知道她為什麼還要活下去,可她沒有勇氣再死一次了,心臟的鈍疼,呼吸的停滯,她不敢再感受一遍。

  她慢慢起身,到了榻邊,裹上被子,閉了眼。她的意識很清醒,可她就是不想睜開眼,光讓她覺得煩躁,她將被子蒙過了頭頂。

  不知道是什麼時辰,房門被推開,是師尊進來了,他坐在桌邊很久,什麼都沒有說就走了。

  之後的時間,他看她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時間也越來越長,他總是安靜坐在桌邊。

  禾苗躺了很久,可怎麼也睡不著,她又開始沒日沒夜的修行,她讓自己累到了極致,可倒下後,她還是失眠。

  師尊總是與她在一起的,可她卻感覺不到他了,不只是師尊,身旁的人她都感覺不到,她被無形的蛹裹了起來,她越變越小,蛹越變越厚。

  師尊好幾次靠近,他似要對她說話,可到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九月初九到了,師尊架著□□在廊下掛上了紅燈籠,壽結被系在各處,他脫下了玄袍,換上了紅衣,親手捧著嫁衣到了她的面前,他溫柔笑著,可眼睛卻是濕的,他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盤腿修行的禾苗起身接過。

  白無憂立在原地看她。

  禾苗盯了他很久,將端嫁衣的盤子放在了桌上,抬手抽了腰帶,看著他,開始脫衣服。只余褻衣的時候,她搭在衣帶上的手停了下來。

  白無憂依舊看著她,他的目光不避不躲,很坦蕩,可臉頰和耳垂卻都紅了,紅透了。

  禾苗捏著衣帶的攥緊,她冷聲道:「師尊是要現在睡了我嗎?」

  白無憂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他似是要逃,可背卻又挺得更直了,安靜許久,他道:「等拜過天地,你我結為夫妻之後。」

  「如此,請師尊先出去,我要更衣。」禾苗側過了身。

  白無憂依舊看著她,好半餉,他道:「你已經很久未梳洗了。」

  禾苗嘴角扯出了一抹冷笑,她譏誚道:「嫌髒嗎?」

  很久的沉默後,白無憂艱難道:「可是,真的都臭了。」

  禾苗對自己撒下了一道潔淨符。

  又是很久的沉默後,白無憂道:「潔淨符確實可以祛除灰塵,可今日是我們大婚,還是沐浴焚香好一些,讓宮娥進來伺候,可好?」

  他小心翼翼的問,似是在徵求她的同意,可禾苗清楚知道,無論她同不同意,她今日都必須得沐浴焚香。

  禾苗抿唇不語。

  白無憂轉身出了門,她清楚聽見他說,「進去伺候。」

  宮娥們走了進來,禮貌問詢,可卻也不等她同意,就七手八腳的開始擺布她。

  在水裡泡了片刻,積壓了許久的困意突然鋪天蓋地襲來,禾苗慢慢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太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裹著一條紅毯,除之之外,別無他物。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心如死灰,可這一刻,她的手心卻泛了潮。她慢慢坐起,紅毯滑落,一覽無餘,她伸手去拉紅毯,想要遮住自己,可手伸出,她又收回了。

  她赤足踩在了地上,走到了鏡前,她盯著自己看,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烏髮披散,冰肌玉骨,原來這就是她。

  宮娥聽到了房間內的腳步聲,提高了聲音問道:「元君,是您醒了嗎?」

  禾苗沒應聲,房門卻被推開了,宮娥們看見了赤/條/條站在鏡子前的她,她看向穿戴整齊的她們。

  她們愣了半餉,走了過來,為她更衣。

  她盯著鏡子裡的她們看,好半天,她道:「你們和男人睡過嗎?」

  沒人應她,她們神情各異,可卻都有羞赧的神色。

  悲傷湧上了心頭,眼淚從眼角滑落,禾苗閉上了眼睛,她輕聲哽咽。

  白無憂進來的時候,她正好落座在梳妝檯前,宮娥們齊齊退下,白無憂拿起了梳子,他動作輕緩,他道:「還記得嗎,小時候,你頭髮太長了,怎麼也梳不開,你拿著梳子來找我,想要我幫你梳理,我卻用剪刀給你剪禿了。」

  禾苗看著鏡子裡的白無憂,哭紅的眼眶又落下淚來。

  白無憂眼中也有淚,可他卻是笑著的,他道:「那時候你哭了很久,躲了我很久。可後來,我們還是和好了。」他將髮簪別進了盤起的髮髻里,道:「所以,我相信,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能和好。」

  禾苗吸吸鼻子,哽咽道:「頭髮和石玉不一樣。」

  「所以,這一次,我要等得更久一些了。」他伸出了手。

  禾苗悲傷難抑,她趴在桌前。

  「我恨你。」

  「師尊,我恨死你了。」

  他耐心等她哭完,牽起了她的手,出了門,沿著鋪著紅綢的長廊走到了視野開闊的斷崖邊,雲海翻騰,天地遼闊。

  這是師尊結的傳送陣,只有他知道此處是何地。

  他鬆開了牽著她的手,看著遠處,道:「跪……」吧

  這些年,禾苗聽這個字聽得太多,師尊聲音一出,她膝蓋就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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