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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球開始胡攪蠻纏,「我就是不想學?。除非……除非爹爹教我。」

  爹爹低下頭。

  銀白?色的長睫低垂,好似兩隻?翩飛的蝶翅。

  那雙金色瞳孔卻清冷又疏離,仿佛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不是錯覺。

  毛球感覺自?己?爹爹最?近性情越來越冷淡了。

  這讓他感到莫名?的害怕。

  所以不想看書?。

  也不想識字。

  有那麼多時間,還不如纏著爹爹。

  否則,他怕時間長了,他爹爹真的會變成一塊冰塊,再不會給他回應。

  葉雲瀾沉默一下,向著旁邊幾人揮了揮袖。

  旁邊幾人十分懂得他脾性,很快便行禮退下了。

  他帶毛球回書?房,教他識字。

  毛球爪子?很肉,他便握著那隻?肉爪子?,一筆一畫地寫。

  很多年前,他也是這樣?教沈殊識字。

  毛球很高興,學?得專心致志。

  等學?完字,趁他不注意,還啪嘰一口親在?了他臉頰。

  葉雲瀾面無表情把他扔出了竹樓。

  關?上門,他一個人站了一會,便去裡屋看床上的魔尊。

  魔尊睡得很沉。

  兩年了,並沒有醒過一次。

  他從葉族仙舟回來後,將魔骨和?凰骨都放在?了魔尊身邊。也許,他心裡是存著一點飄渺的期盼,寄望於魔尊能夠如他當初一般吸收凰骨之上的血脈之力而涅槃。

  他伏在?魔尊胸膛,慣例去聽?對方的心跳,感知神火傳遞出的溫度,將自?己?的靈力傳入其中。

  不知是否錯覺,他忽然聽?到了一聲心臟跳動的聲音。

  只?有一聲。仿佛是他幻聽?。

  便仔細又去聽?,然而對方胸膛之中還是寂然一片。

  他並沒有感到很失望。

  這兩年,類似的幻聽?發生過不止一遍。

  約摸是太想念,才會如此。

  他起身,想要出門去透透氣。

  只?是天光黯淡,烏雲籠罩,仿佛要下雨。

  忽見不遠處立著一人。

  一個男人。

  那人發色蒼白?,面色蒼白?,握劍的手也蒼白?,然而劍意流動卻洶湧。

  仿佛有炙熱情感蘊藏在?他眼中,在?他劍上,在?他心頭。

  葉雲瀾腳步一頓,看著那人,淡淡開口。

  「棲雲君?」

  自?從他成為西洲與魔域共主之後,便聽?聞棲雲君從天宗宗主之位退下。之後又聽?屬下來報,棲雲君在?距離魔宮不遠的一座山頭上建了洞府,而後偶爾便會在?魔宮周圍與其碰見。

  不過這人直接闖入魔宮之中見他,還是頭一回。

  棲雲君凝視著他,啞聲道:「你還在?等他醒。」

  自?登臨踏虛,葉雲瀾對人世與己?身不相?關?之人的情感便越發淡薄,曾經在?浮屠塔中落下的恐懼,也已都隨著他一次次破劫消失無蹤。

  於是只?是淡淡頷首,便不欲再與之多言。

  棲雲君追問道:「你還要等多久?」

  葉雲瀾:「等到他醒。」

  棲雲君道:「他已經故去多年,怎還會醒?」

  葉雲瀾:「我從未想過他會不會醒。我只?望他醒來時,第一眼所見是我。」

  棲雲君道:「你已入迷障。難道你不想要飛升了?」

  葉雲瀾:「你說?難道不是自?己??對沒有結果之事執迷不悟,糾纏不休,陷於妄念,不可自?拔。」

  棲雲君道:「這是我的道。」

  葉雲瀾:「我方才所說?一切,也都是我的道。」

  說?完這話,兩人之間便沉默了。

  他們好像在?很久之前,便只?剩沉默。

  葉雲瀾:「魔宮畢竟不是你可隨意來去的天宗。下次若還在?此地見到你,我會拔劍。」

  棲雲君看著他,顏色淺淡的瞳孔里仿佛有什麼東西將要破碎,忽然問。

  「難道那塊玉碎了,我們之間就真的再無可能?」

  葉雲瀾:「你明明已知道答案。」

  棲雲君走了。

  葉雲瀾一個人走在?魔宮花園之中。

  正是初春,陰雨連綿之時。

  頭頂籠罩的烏雲漸漸變得低垂,四周沉悶之氣更重。

  忽然感覺有一滴雨滴在?面頰。

  他仰頭看了看天。

  而後便想尋一處避雨。

  此時他正走在?一處荷塘旁,荷塘之中有石亭,便緩步走入其中。

  坐於石桌,從儲物戒取出了幾壇酒,一個人自?斟自?酌。

  酒是桃花釀,甜美清香,能夠驅散胸腔悶郁。

  石亭之外,雨已經開始下了。

  聲音淅淅瀝瀝。

  幾杯酒送入口中,他沒有運用靈力驅散酒意,很快臉頰便覺有些燒熱,有暈眩迷離之感。

  忽然想起,他和?魔尊之間,也曾經在?這處石亭之中飲酒交談,放縱恣意。

  而今轉瞬已經年。

  酒一杯接著一杯入口,他已醉得不輕。

  雨愈下愈大。

  仿佛無數顆珠子?在?玉盤上滾動,敲擊在?他心頭。

  在?迷迷濛蒙之間,他慢慢睡了過去。

  他做了一夢。

  夢裡有棵杏花樹,他在?杏花樹下的藤椅上安睡著。

  有人溫柔親他眼睫。

  他閉著眼推對方,說?不要鬧。

  對方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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