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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親對象長什麼樣,如今她已記不太清。但對方當時帶了一個朋友——也擺明了是被家裡所逼,用自己的方式抗議來著。

  那也是厲釗,無心插柳的仗義相助里,收穫的絕世寶藏。

  倪旖還記得初見這個男人,成熟精英,霽月清風,幾乎一下子著了迷。那頓飯吃得安然無恙,然後與相親對象禮貌告別,畫上循規蹈矩的句號。

  倪旖前一腳到家,一個陌生號碼隨即發來簡訊。

  「晚飯沒吃好,於心不忍。」

  似是默契,倪旖覺得,這是意料之外,也是情理之中。她沒回信息,而是憑直覺直接下樓。

  果然,她看到了黑色卡宴旁邊,負手而立的英俊男人。

  兩人相視一笑,一個蓄謀勾引,一個嬌艷坦蕩,彼此的好感明明白白——都是一條道上的同類。

  其實仔細回想,他們的關係,戀人未滿,頂多算是在曖昧的好感里,彼此試探,磨合,就差一層紗的距離,就能過個明路。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聖誕節沒到,就已下了兩場雪。倪旖給厲釗打電話,無意提了句,「我想吃糖炒板栗。」

  厲釗剛開完董事會,會議室里黑壓壓的都是人,想跟厲釗商議事情。厲釗當著所有人的面,抬手示意暫停。然後舉著電話踱步到落地窗邊,語氣何其包容:「想吃哪一家的,我去買。」

  倪旖不是不懂事的姑娘,嚇得直接掛了電話。

  厲釗笑得,連眼紋都是溫柔的。

  散會後,厲釗放下公務,親自開車,橫跨半座城,只為給喜歡的女孩兒買一袋糖炒栗子。倪旖再接到他電話時,不可置信。

  深夜十一點。

  厲釗倚著車門,遠遠地對剛下樓的她晃了晃手裡的東西。風大夜寒,沒讓她走出樓道,而是快步跑了過來。也沒有邀功獻殷勤,乾脆了當地把紙袋給她便走。

  倪旖懵懵懂懂上樓,打開一看,糖炒板栗剝得乾乾淨淨,餘溫尚在。

  那是倪旖自父親過世後,過得最溫暖的一個冬天。

  溫暖到,兩年後的每一次,只要一想起,她閉眼就能流出淚。

  糖炒板栗還沒吃完,倪旖就接到了龔芸的電話。

  大半夜的,龔芸興奮尖叫,告訴倪旖,她下個月結婚。

  倪旖莫名其妙,下意識地問,「跟誰?」

  龔芸為自己的第二春喜極而泣,說,「厲家。」

  倪旖傻乎乎的,「哪個厲家?」

  「還有哪個厲家!厲氏集團啊!厲康實你不認識,他兒子厲釗你總聽說過吧!」龔芸激動道。

  倪旖懵了。

  一夜無眠。

  如果說,她尚且還有幾分狗血故事裡的悲情感慨,但在厲釗那,顯然就不是一個層面了。等倪旖再次見到這個男人,溫情不復,眸光冰冷地落在她身上時,她才恍然大悟——

  他以為這是她們母女倆故意為之的局和套。

  倪旖接近她,實則是為自己母親提前鋪路,試探他,試探厲家。

  年少不知愛的背面就是恨。

  翻手可以是童話彩虹,也可以是致命冰錐。

  斯文、溫情這類詞語,與厲釗絕對無緣。厲家這種家族長大的獨子,出生就是往接班人上培養的。多疑,桀驁,極端,才是他的標籤。

  厲康實和龔芸婚禮那日,倪旖也曾試圖跟厲釗解釋。

  但她還未開口,厲釗便冷聲一笑,「我厲家的門,你跟你媽都這麼想進?想進就直說,何苦當騙子。」

  倪旖愣愣的,痴痴的,傻傻地看著他。

  有震驚,有茫然,有不可置信,還有顯而易見的……受傷。

  捕捉到最後那種情緒,厲釗心裡湧起無名火,甩手走人。倪旖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最後留給她的眼神——是被玩弄的厭惡以及界限。

  命運捉弄人的時候,從不含糊。

  她和厲釗數年糾葛,時至今日,也判不出究竟誰對誰錯。

  他有天之驕子的驕矜,她也有遇強則強的利劍。

  「想什麼?」

  低沉的男聲伴著熱騰的擁抱一同自背後降臨。倪旖回過神,已經被他嚴嚴實實摟入懷中。

  厲釗用她的洗髮水和沐浴露,是個國外小眾品牌,香味兒讓人像一個移動的大柚子。不同的是,混合著厲釗還未完全散盡的男士香,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吸引力。

  倪旖忽就軟弱起來,呢喃了一句:「我頭好疼。」

  厲釗沒說話,只更用力抱住她。

  倪旖啞著聲音,「抱抱也還是疼。」

  厲釗的手往上,竟輕柔耐心地幫她按起了太陽穴。一下一下,揉捏。

  倪旖「唔」的一聲抗議,「你這手法,是會被砸店的。」

  厲釗不悅,「哪那麼多臭毛病。」

  倪旖挑釁:「你說呢?」

  安靜三秒,厲釗說,「我慣的。」

  倪旖笑了起來,一夜自此,她才真正放鬆,心安理得地躺在他懷抱,齊整秀氣的指甲一下一下刮他手臂。厲釗忍不住,低頭索吻。

  倪旖偏頭躲,嗓子嘶啞,「我感冒,會傳染你的。」

  「正好。」厲釗含著她嘴唇,「哥哥跟你一起死。」

  「變態」兩字還沒罵出口,厲釗以吻封喉,共享這無邊沉淪。倪旖放鬆抗拒,抓緊他手臂,繼而摟上他的腰,在這片刻的溫柔里找到永恆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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