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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樓至一半,腳步越發緩慢。最後幾乎停下來,一雙眸子黏著倪旖動。沉默,深重,還有絲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倪旖頭疼,喉嚨也疼,放低警惕,只想找個地方休息。
走到偏廳,厲可兒和她一眾小姐妹竟在。
倪旖突兀闖入,明顯不受歡迎。
她懶得挪地兒,自動過濾嫌棄和排斥的眼神,走去角落的藤椅上坐著。
厲可兒聲音漸大:「哪不好待。」
倪旖閉眼,揉太陽穴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小姐妹們趨炎附勢,連連附和:「就是,真沒眼力見,沒見著這裡有人啊。」
厲可兒冷呵,「要有眼力,就不會當塊牛皮糖,上趕著來露臉。」
友人幫腔:「露臉有什麼用,誰都知道,厲家千金只有一個。外面來的,八成敲竹槓。」
群起而圍攻,字字尖銳。
倪旖把手放下,轉過頭,笑盈盈地看過來,「我就算是外面來的,也可以叫你爸一聲爸。怎麼樣,是不是更生氣了?」
厲可兒不可置信她還敢嗆聲,「你說什麼呢!」
倪旖慵懶坐著,笑得傾國傾城,「我說,你再不樂意,也得管我媽,叫一聲媽。」
「我要撕了你的嘴!」厲可兒憤懣撲來,被友人攔著勸著,「哎哎哎!別動手啊可兒!」
倪旖被人忤了逆鱗,骨子裡藏著小惡魔,絕不是善罷甘休的主。
怕這個字,她才不認。
何況,厲可兒這氣急敗壞的模樣,還挺搞笑。
倪旖輕挑細眉,越發從容無辜,「姐姐,妹妹是用來疼的。」
厲可兒火冒三丈,衝過來狠狠推了她一把。
說實話,倪旖真沒料到她會動手,本就身體不適,況且對方力氣之彪悍超乎她想像。於是沒站穩,一個趔趄,桌上的熱茶打翻,半杯全濺到了她手背。
倪旖疼得直皺眉,「你發什麼神經?!」
厲可兒的驕縱脾氣哪能忍,手掌高高揚起,眼見就要打下來——
「住手。」
沉重男聲自身後響起,厲釗負手而立,像一面靜湖,看似波瀾不驚,卻無人敢試探深淺。
厲可兒怵他,也知道是自己先動手,站不住理。於是心虛地收了動作,老實起來。
厲釗踱步走近,自上而下,以輕蔑的目光打量倪旖。倪旖沒力氣和這兄妹倆打擂台,想著息事寧人,算了。
但,厲釗忽地開口。聲音像寒霜冰露,每個字都涼透心肺。他對倪旖說:「向可兒道歉。」
倪旖猛地看向他,眼裡含嗔含怨。
厲釗對視之,當仁不讓。每一秒的對峙,都像一把尖刀,往倪旖心裡劃傷口,且沒有半分放過的意思。
氣氛自此降至冰點。
聞聲而來的親戚越來越多,不敢進來,都杵在門口各懷心思。或嘲笑,或解氣,或等著看好戲。
倪旖孤立無援,像倔強的花,昂著經絡葉脈,依舊驚艷。
除了她和厲釗,其餘的一切都淡化。
世界只剩他們兩人,勢均力敵地對抗。
厲釗加重語氣重複:「道歉。」
四目相對里,他的無情像一張遮天蔽日的網,罩得倪旖要窒息。
倪旖點了點頭,笑著對厲可兒說:「對不起。」
……
熱鬧散去,偏廳就留她一人。
厲可兒依舊和小姐妹有說有笑,厲釗被長輩圍著,繼續談笑風生。
倪旖獨坐幾分鐘,沒空整理心情,渾身被感冒的不適充斥。她沒有摸額頭,但能感覺得出,又發燒了。龔芸自始至終都沒來找她。
方才那樣大的動靜,叫不醒一個故意裝聾作啞的懦弱者。
倪旖胸口悶得慌,於是起身走去樓上,想去客房休息會。
這回她沒弄錯房間,直接去了最裡頭的那一間。進去後剛準備轉身關門,一股大力猛地按住門板,之重之迅速,連抱帶撞地推著倪旖進了門。
「咔嚓」落鎖,厲釗肉身如牆,將倪旖堵得嚴嚴實實。
倪旖盯著他那張要殺人的臉,心裡雖不痛快,但實在沒力氣與之斡旋。於是安安靜靜地站著,以靜制動,這已是她最大的服軟。
厲釗微眯眼縫,面若寒霜,「你不情不願給誰看?」
倪旖懶洋洋道:「這屋裡除了你,難道還有鬼?」頓了下,她吐露真心,小聲嘀咕:「早知道就不來了。」
「不來這,你要去哪。」厲釗壓著怒氣,「去見你的青梅竹馬?」
倪旖不吭聲,沒力氣。
厲釗卻當她默認,數秒拉鋸後,他一把抓住她手腕,絲毫不懂憐香惜玉地甩去了床上。
倪旖被震得頭暈眼花,來不及罵人,厲釗竟壓向她身上,深幽目光織了一張天羅地網。倪旖莫名害怕,但直覺反應,就是他媽的決不能服軟!
「你想幹嗎?」倪旖調整情緒,故作輕鬆,以誘人的眼神拋還回去,將他一軍,「外面有你爸,你妹妹,你的親戚。怎麼,你想讓他們看好戲?」
這點伎倆,在一個成熟男性面前,簡直自投羅網。
厲釗忽的俯身,在她耳邊低聲:「你這戲好不好看,你說了不算,我親自檢驗。」
倪旖有點慌,直覺不能這麼玩兒。於是當機立斷,一腳踹向他。厲釗一把握住她腳踝,極盡調情地往上推,然後下身擠進空檔,緊緊貼著,不留一絲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