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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城的消息已經傳了過來,送信的人卻被乾清殿外瓷願安排的人手扣下,眾官眷本來不覺得有什麼,直到小皇后的姐姐——慶憾,她在試圖出門時受到了阻攔。

  因為是皇后母家的緣故,慶憾今天得以逾制穿了一身紫紅,此刻她站在門內,對攔住她的「禁軍」問道:「陛下同我妹妹的婚宴將開,夫人們原該去就座了,你們這是何意?」

  「禁軍」不答,攔著的動作卻半點不讓。

  這一代的官眷中舉凡是有些年歲的,都經歷過先帝平叛上位,幾位皇子死戰以及沐王之亂這樣的翻天大事,此刻已然對情況有了些猜測,紛紛不安起來。

  江蕊向裡間看了看,垂眸思索片刻,越眾而出:「陛下是不是快來了?」

  這次「禁軍」倒是給了回答:「是。」

  「陛下來時,咱們一定能看到。」江蕊轉身對眾夫人說道:「便當真有什麼……大事,留在陛下左右,總是不會錯的。」

  仲輕弦立刻幫腔:「說得對!大都督一定會來保護陛下的!」

  提起瓷學沒人放心,庸宴的名號一出,眾女倒都安分了。

  唯有江蕊的小妹妹江若細聲細氣地說道:「可攔著咱們的就是禁軍……如果,如果就是大都督……」

  這個恐怖的想法立刻征服了所有人,如果真是庸宴要反,那當真誰也攔不住。

  而且南疆因為幅員遼闊的緣故,自己就有一套治世的班底,庸宴全然不用顧忌她們這群官眷的身份,就算是連著家裡老頭子一起砍了,大都督也能立刻就組建起一套自己的朝廷。

  難耐的沉默後,傳出了低低的啜泣聲。

  江蕊:「閉嘴!」

  她一抬手,茶盞應聲落地而碎,江蕊定聲道:「我夫婿花成金此刻就在南疆,可以保證大都督絕無反心!」

  眾官眷不敢言語,那表情卻分明寫著不信任——是啊,你官人是大都督手下,大都督要是反了,你們難道不是一夥的?

  江蕊深吸一口氣:「眾位,今日早間,歸雲殿下還去了慶府迎親,這位慶憾小姐應該也可看見了對吧?」

  慶憾打從在宮宴上被秦橋恐嚇了一次之後,對秦橋此人十分忌諱:「是又如何?」

  江蕊:「午時咱們都親眼看見了,歸雲殿下親自送皇后陛下進了乾清殿——殿下還在,都督如何會反?他現在反了,一會兒陛下到來,歸雲殿下豈不就落在了反賊手中?!這怎麼可能!」

  哭泣聲登時止住。

  江蕊無奈地暗自捏了把汗,心知這是暫時安撫住了。

  庸宴在外面捨生忘死拼殺了幾年,尚且沒法獲得這些讀過書識過字的夫人們認可;不過提一提他對秦橋的眷戀,這群人卻立刻信了。

  經過大風大浪的官眷尚且如此,民間對他的揣測只怕更甚;這些年來秦橋刻意地通過海岱安散播她和庸宴的軼事,恐怕都是在為今日做鋪墊。

  原來這世上竟有一種桃花債,是可以保命的。

  「咱們靜待片刻。」江蕊將手心的汗抹了抹:「若陛下不能及時出現,那江蕊再帶著各位去找歸雲殿下不遲。」

  就這麼勉強安分了一刻鐘,穿著大紅喜服的人終於出現在了眾女的視野里。

  帝王喜服本該是玄色,那是一種在黑紋中夾雜金紅繡線的顏色,然而不知為何,今日陛下卻沒有遵循規制——

  他穿了一身暗調的紅。

  第105章

  「娘娘!不要再吃了!」小內官小碎步跑進正殿,隔著內殿的門輕聲喚道:「陛下馬上就到了!」

  穿著喜服坐在塌上的秦橋咳了一聲,餅渣噴了滿身。

  身穿侍女服站在兩側的慶愉和瓷願:「……」

  顧桔上來將那小花餅接走,利落地將小碎渣一一撿去,跪在秦橋腳邊,抬頭給她整理衣飾。

  「殿下,」她看著秦橋的鳳冠,眼中似欣慰似含恨:「還以為見不到殿下出嫁了。」

  秦橋心中嘆息,卻笑著輕輕推了她肩膀一下:「又不是真的成婚。」

  顧桔不答,腦袋飛快地在她腿上枕了枕,起身將那紅紗蓋頭輕柔地放下。

  外殿中有幾位從大荊各地尋來的婦人,她們無一不是出身安定,兒女雙全,生活幸福的;民間喚做「喜婆子」,此刻她們高聲說起了吉利話,幾人便知道是新郎進入殿門了。

  瓷願俯身,將一柄淬了劇毒的匕首放在秦橋的袍袖之下,穩穩噹噹地蓋好。

  「他掀蓋頭的時候,你發難便是。我自會護姐姐安全。」

  秦橋的面目在紅紗下若隱若現,她隨便點了個頭,突然抬手向自己鬢髮上摸去,拽出一支鳳釵扔到瓷願手上。

  「慶愉才是皇后,我不是。」秦橋似笑非笑:「帶多了逾制,拿下去收好吧。」

  大荊朝的鳳釵與之前所有朝代都不同——並非金銀器,而是玉器,磨成圓潤流暢的鳳形,只有長公主,皇后,太后三種身份的貴人可以佩戴。

  瓷願默默收下那釵,站在身後。

  就在他站好的一瞬間,殿門被從外面打開了。

  那男人束著高冠,只簡單地綁了紅色的長髮帶,寬袍廣袖,行走間流動如風。

  他身後卻不是喜婆,而是花成序在禁軍中千挑萬選選出來的「儀仗隊」,都是年輕兒郎,身穿紅色皮甲,真是個頂個的姿容俊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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