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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過了西陸數千年風雲激盪之後,嘉禾越發的不忍心殺了蘇徽這樣一個人。他死了,別的不說,以後可就沒有和她說故事的人了。這人身上謎團重重,嘉禾已經暫時放棄去探究,反正什麼也探究不出來,她只問了他一個問題:「你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與朕說這些故事,目的是什麼?」

  「沒有什麼目的啊,我又不是那些傳教士,眼巴巴的湊到陛下身邊,展示十八般技藝就為了勸您皈依基督。我就是看您好像很忙的樣子,想著給您講幾個故事讓您歇會……等等等等!陛下息怒,別瞪臣,臣知道陛下日理萬機忙得很,臣在開玩笑。臣其實是想——」他扭頭看著與自己並肩而坐毫無帝王威儀的嘉禾:「臣在想,這個世界遠比陛下想的要大上許多倍,陛下困於小小一隅天地,有些問題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那就不妨跳出方寸之地,換個開闊的視角。」

  「你笑朕是坐井觀天的青蛙?」嘉禾冷哼了一聲,不過倒也沒有多少生氣的模樣。

  蘇徽懶洋洋的說:「不敢不敢。」

  本就混亂的像是漿糊的記憶在這時卻好像被什麼再次攪拌了一下,有陌生而熟悉的一幕在他腦子中閃過——他走在某個小女孩的身後,那女孩沮喪的對他說:雲喬,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直井裡的青蛙。

  「你這是怎麼了?」嘉禾迷惑的盯住蘇徽。

  女孩的面容與眼前的帝王重疊,蘇徽發了會愣,說:「沒什麼。」

  「你猜得到朕在為什麼所煩憂麼?」

  「火.器。」蘇徽吐出了這個詞,「這個國家讓你煩心的事很多,輕重緩急各有不同,眼下最叫陛下您憂心的,便是軍備。」

  「你今日和朕說了這麼長的一個故事,是想要告訴朕,西洋人可以幫助朕解決這個煩惱?」

  蘇徽張嘴,又閉上。

  「怎麼了?」

  「怕陛下說臣妄議朝政,先行閉嘴。」

  「屢次三番激怒朕的時候,你的膽子可不止這麼點。」嘉禾被他氣得笑了出來,「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東西。」

  嘉禾從地上爬了起來,幾名宮女上前想要為她拍去龍袍上的灰塵,她擺手示意她們暫且不要靠近,「你的故事還沒有說完吧。」她看著蘇徽。

  「嗯,遠遠沒到說完的時候。」蘇徽點頭,「我之前提起的全球航行的完成——其實都是距今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幾百年的時間裡,西方人的船隻早已遍布各個大陸。陛下,要小心哪。」

  也不知嘉禾究竟有沒有聽懂她的話,更不知她對於今日接收到的海量信息,究竟吸收到了幾分,最後望了一遍半沉的落日,她轉身就要走進御書房內,繼續處理她的庶務。這時蘇徽卻忽然又叫住她,「臣有件事情一直沒想明白。」

  「說。」面對著蘇徽,嘉禾也漸漸有了好的耐心。

  「陛下為什麼不議和呢?」

  一直沉默如影子的董杏枝聞言倒吸了口涼氣,惶恐的看向女帝。

  「你說什麼?」嘉禾沒有回身,背對著蘇徽開口。

  「這場戰事繼續下去,不好。」蘇徽想了想,用了一個簡潔的詞來總結自己的想法:「陛下為什麼不與北戎議和?」

  「知道麼?朕今日原本都有些喜歡你了,剛才還在想,要不要給你一些封賞。」嘉禾側首,目光清冷,「但現在,朕又後悔了。」

  這天黃昏,前不久才被錦衣衛千戶趙游翼放出來的御前校尉蘇徽,因觸怒天子而再度下獄。來到宣府短短一月,成功得罪了天子心腹趙游舟之後,再度得罪天子本人,兩度身陷囹圄,相隔不過一日,宋國公府的小少爺,倒也是個奇才。

  第164章 、二十二

  荒原之上,一場戰事將將結束。

  榮靖將佩刀上的血擦拭乾淨,收刀入鞘。皎皎明月映照著遍野的屍骸,血腥的顏色因冷月的霜華而增添了幾分靜謐的優雅。

  「全軍休整片刻,繼續追擊。」形容憔悴,眼神卻明亮得如同有烈火燃燒的榮靖開口說道。

  方才與他們交手的北戎騎兵,正是他們在草原之上追蹤了大半個月的目標。半個多月之前,這支軍隊因缺少糧草襲擊了大同——當然他們也不笨,沒有直接進攻有精兵駐守的大同城,而是搶掠了大同周邊的村落。

  自長業二十年之後,這樣的事情就常有發生。胡人屢屢南下擾邊,每次都是搶完糧食財物與女人之後就逃。

  只是那一次,安排在大同周邊的斥候發現,這支胡騎竟是北戎王帳軍,統帥他們的將領,疑是一位北戎王公。

  在夏人看來,北戎人是粗俗的蠻夷,北戎的王族和賊寇也並無什麼分別。兩年前他們的王儲罕緹摩就曾親自率軍進攻過宣府,對於這些塞外蠻夷來說,就沒有千金之子不坐垂堂的道理。

  可是兩年前罕緹摩來宣府,是為了報李世安突襲北戎王帳之仇,也是因為得到了細作傳遞消息,知道宣府城中有夏國皇帝。那麼這一次,又一名北戎王族出現在大同,是有什麼別的目的麼?榮靖懷疑他們絕不僅僅只是想要搶掠一點財物和人口那麼簡單。

  於是她親自率領大軍包圍了這支北戎騎兵。對方十分棘手,戰鬥力強的不像是漠北隨便哪個部落的牧民拼湊出來的軍隊——不過這也在榮靖的意料之內。血戰之後,這支騎兵衝破了包圍向北逃竄,榮靖毅然決然的下令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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