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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他是嘉禾埋在母親身邊的暗線?

  又或者,今日還未開始的談話最後失敗了?嘉禾沒能成功拉攏這個人?

  蘇徽想不通,也懶得再想。他收拾好思緒之後,領著黃三審叩開了御書房的大門。

  嘉禾沒說讓他進去,蘇徽就百無聊賴的守在門邊。對於史料的渴求讓他按捺不住打開了隨身帶著的微型遙控攝像機。

  嘖,感覺自己像個無良的八卦記者,不擇手段的狗仔。

  蘇徽在心裡瘋狂唾棄自己竊取他人隱私的行為,在關攝像機和繼續偷聽之間反覆橫跳——然後,還是沒關。

  御書房內,嘉禾清脆的聲音時不時傳入他的耳中。她果然如他料想中的那樣是在勸說黃三審為她效命。

  太后年事已高,宮牆內外大權遲早是她的。

  更何況太后早已拋下了他。

  錦衣衛本就是皇權的羽翼,效命於君王方是正途。

  白鷺觀這場刺殺總要有個人來擔責,如果黃三審不願投靠她,那麼就只能成為這場事端的替罪羊。

  相反,如果黃三審肯為她效命,那麼日後她決計不會忘記該給他的榮華富貴。

  都是些俗透了的套話,但有效。沒過多久他聽見了黃三審叩頭的聲音。

  接著嘉禾似乎秘密交待了黃三審什麼,但蘇徽不清楚,因為嘉禾沒有說話,而是將一枚錦囊交到了黃三審的手中。

  蘇徽後退了幾步,片刻後黃三審快步從殿內走了出來。

  這個年輕人的神態和片刻前有了極大的不同,從垂頭喪氣變成了意氣風發,蘇徽猜嘉禾交給他的應該是一樁要緊的大事。

  只可惜黃三審應該不會將天子的命令告知蘇徽,蘇徽只能強行按下心中的好奇心,垂首立於一旁,看著黃三審從他身邊經過。

  然而黃三審在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停了下來,客客氣氣的朝著蘇徽拱手,「陛下說雲女史必然守在殿外,事實果然如此,陛下請雲女史進去。」

  「我?」蘇徽有些迷惑,但沒有多想。

  嘉禾交待給他的任務多了去,他以為這一次也和從前沒有多少的區別。

  走進殿內,蘇徽看見嘉禾正坐在案前低頭翻閱著什麼。瞥見蘇徽來了,她將一張紙遞給了蘇徽,上頭寫著的是密密麻麻一大串的名字,都是這一回白鷺觀刺客事件中被牽連進去的人。

  紙上安排了這些人的命運,有些是被嘉禾貶官,有些是杖責,有些是罰俸——杜太后果然是被嘉禾氣得不輕,真的沒有再管這些錦衣衛武官的生死,將這些人拋下任嘉禾處置。

  嘉禾將這張紙遞給了蘇徽,蘇徽以為是讓他去傳令,他很樂意幹這種跑腿的事情,可以趁機箭矢紫禁城中不同的風景,遇見不同的歷史人物。

  然而嘉禾卻說:「你等會將這個給趙氏……姊妹。」嘉禾給趙氏兄弟偽造了戶籍安排到了宮中,現在他們的身份和蘇徽一樣,都是女史。

  「那我呢?」趙家那兩個才被帶進宮中沒多久,居然就開始和他搶事情做了?蘇徽對此感到十分不平衡。

  嘉禾反手又遞給了蘇徽一大摞的紙,每一張都是空白的。

  「知道『慎』字怎麼寫嗎?」

  「唔,知道。」蘇徽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今日你就在朕給的紙上抄寫這個字,不抄到朕滿意不許停。」嘉禾冷酷無情的命令道。

  十五歲進大學,二十二歲成為博士生的蘇徽呆住,「陛下……這是在罰抄麼?」他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樣幼稚的罰。

  嘉禾輕哼了一聲。

  御案旁邊還有一張小桌子,從來沒有被罰過抄寫的蘇徽老老實實的走到桌邊,拿起紙和筆。

  蘇徽大概知道嘉禾為什麼會罰他,他的言行在這個時代的確顯得格外出挑,該感謝嘉禾是個仁慈的主君,只是用這樣的手段罰他而已。

  但寫著寫著,蘇徽又懷疑嘉禾是在存心拿他打趣。

  他有時候不經意的一抬頭,就能對上嘉禾望來的目光,她眼裡含著笑,似乎是覺得看蘇徽挨罰十分有趣。

  有時候寫著寫著,嘉禾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繞到了他身後,在他格外投入的的時候冷不丁開頭,嚇得他手抖弄壞紙張,然後她噗嗤一笑。

  又有時候她會故意問蘇徽手酸不酸,肩疼不疼,誘得蘇徽向她求饒之後,又一口回絕。

  到最後蘇徽不勝其煩,問:「陛下難道沒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麼?」

  嘉禾撐著下頦,「朕往日裡一個人待在御書房裡看書寫字,無聊得緊。今日身邊忽然多出了一個人,朕也覺得新鮮。」

  還真是拿他來找樂子了。

  蘇徽原本是想生氣,可是又氣不起來,只好說:「若陛下真覺得臣待在陛下身邊能讓您心中愉悅,那臣以後可以每日都來。」

  嘉禾神色略微柔和了一些,卻故意收斂了笑意,「朕每日這樣罰你,你也願意?」

  「……陛下若是不處罰臣,那更是再好不過了。」

  嘉禾大笑。

  「朕讓你抄寫這個『慎』字,是為了提醒你謹言慎行。」笑過之後她正色說道:「你知道錯了麼?」

  「知道知道——」蘇徽低頭,認錯認得很快。

  他這樣反倒讓嘉禾有些茫然。她總瞧不清這個年少的女官是在想什麼,可是她卻總是克制不住的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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