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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杏枝是乾清宮中出了名的孤僻脾氣,平日裡寸步不離的守著嘉禾,碰上休沐便將自己鎖在宮中的住處,什麼地方都不去,什麼人都不見。

  因此現在看來,最好的突破口就是崑山玉。蘇徽才不信崑山玉真的就只是因為昆子熙的緣故,有過幾次面聖的機會。三年時間裡他和嘉禾絕對不止幾次見面。

  崑山玉眼睫半垂,狹長的雙眸中透出如狐狸一般的狡猾。

  他什麼話都沒說,仔細的盯著棋枰瞧了好一會,忽舒展五指,手中握著的白子伴隨著一聲脆響墜落——這是認負的意思。

  「在下輸了。」他微笑著說道。

  臭棋簍子蘇徽連忙低頭,嘖,還真叫他贏了。

  他是個講究公平的人,但今天對上崑山玉時,勝負欲被點燃,他不由自主的就打開了藏在耳後,偽裝成了一點紅痣的輔助AI——這玩意平時能幫他分析史料,監控身體狀況,這時候還能當做作弊利器。在AI的分析下,要贏一個崑山玉簡直不要太容易。

  咳,當然蘇徽一般情況下真的不會那麼厚顏無恥。今天他最開始打開AI只是不想讓自己輸得那麼慘而已,畢竟他是代表嘉禾出戰,輸太慘他自覺無顏去見嘉禾。

  結果這棋,下著下著就上頭了,他一個不小心就贏了崑山玉,這……得怪AI。

  「天色已晚,既然陛下交待的棋局已然了結,那麼在下就先行告退了。」如同狐狸一般的崑山玉含笑離去,走之前蘇徽想要知道的東西他半點也沒透露。

  目送著這人的背影,蘇徽深深的感覺自己被戲耍了。

  嘉禾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從肩輿上走下來時,她只覺得雙腿和雙手都不是自己的。

  但她並沒有馬上休息,而是將今日她留在蘇徽與崑山玉身邊的宮人喚了過來,詢問她們,她走之後這二人之間都發生了些什麼。

  宮人據實以告,聽完後,嘉禾啼笑皆非。

  「去將雲女史喚來。」

  蘇徽一臉委屈的被帶到她面前時,她只覺得自己心情都好了不少,「聽說你今天下棋,贏了崑山玉。」

  蘇徽尷尬的對嘉禾道:「總算……不辱陛下使命。」

  「你什麼時候棋藝那麼好了?」嘉禾笑著,眉頭不覺微微的皺起。

  「上回輸給陛下之後,臣……勤學苦練。」

  「勤學苦練十幾天便能勝過鑽研此道十幾年的崑山玉,朕是該誇你是個天才呢,還是……」嘉禾撐著下頦。

  蘇徽身上謎團太多,因此這時她反倒是心情平靜。

  果然是失策了。

  蘇徽無奈的狡辯,「臣,知恥而後勇,勇過頭了就……」

  「知什麼恥?之前多次輸給朕,你竟這般不服氣?」

  「臣不是恥輸給陛下,能輸給陛下是臣的福分,臣不開心是因為陛下嫌臣下棋太爛,竟不願與臣對弈……」在今天之前,蘇徽從來不擅長哄人,但到了這時,這樣一番話不自覺的就從嘴裡說了出來。

  「當然,臣贏了昆大人也實屬僥倖。他那時大概是太得意了,得意起來便顧不上棋局了。」

  「他得意什麼?」

  「得意與陛下相識的早,受陛下信賴。」

  嘉禾噗嗤一笑。

  「朕難道不信賴你麼?」她脫口而出。

  不,她其實始終未能放下對他的警惕,只是不由自主的,就說了這樣的話。

  頓了頓,她又道:「朕在自己身邊聚攏這一批年輕士子,是為了掌控外朝,而你們這些女官的作用,是為朕穩定後宮。朕不會厚此薄彼。」

  「臣明白的。」蘇徽點頭。

  「明白就好,退下吧。」嘉禾倚著長榻,昏昏欲睡。

  她似乎很累。

  蘇徽想要問問她為什麼會這麼累,卻在開口前遲疑。只是在離開大殿的時候,他忍不住抬頭,又匆匆的瞥了她一眼。

  半睜半闔著雙眸的嘉禾並沒有真的睡去,蘇徽離去前的擔憂都被她看在了眼裡。那種熟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恍惚間她好像回到了十三歲,那個目光溫和的內侍予她溫和的注視,好似夜深之時靜默的月光。

  端午到來的時候,前段時日後宮之中由嘉禾攪起的風浪稍稍平息。

  三宮六院的人們忙著為端午做準備,在這日清晨早早的起床佩戴好五彩絲線及香囊,將彩艾、菖蒲懸於門窗上。用五色花紙剪出了虎蠍,貼在楹上。

  董杏枝用彩色絲絨纏成了辟邪用的符袋,贈與了身邊共事的女官,又以巧手在通草上雕出了天師的模樣,放在用五色蒲絲裝飾的金盤上,獻與了嘉禾。

  「你有心了。」她到的早,嘉禾這時還在梳發,裝束與往常無異,青絲綰成男子髮髻,戴善翼冠。只是今日宮女們還在她發間加上了五毒花,又往她手腕上纏上了五彩絲線辟邪。

  「謝陛下。」董杏枝往日裡臉上很少會有什麼表情,眼下聽到嘉禾誇讚,這才淡淡的笑了一笑。

  「昨夜沒睡麼?」嘉禾注意到她眼下烏青。

  「謝皇上關懷。睡了,只是夜間多夢,睡的不甚安穩。」

  待到梳妝完畢,嘉禾揮手讓不相干的宮人退下,看向董杏枝說:「你又想起邱氏了?」

  董杏枝輕輕點頭,「她的手比臣還要巧,許多東西都是她交給臣的。依稀記得三年前,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她被陛下封為了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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