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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蘇徽瞧出她情緒略不對勁,便問她:「公主是不舒服麼?」

  「嗯,不舒服。」嘉禾歪在榻上悶悶的回答——出了宮也就這點好,不必恪守規矩禮儀,就連往日嚴厲的女官都不再對公主的一言一行加以約束,「天太熱了,心裡堵得慌。」

  這幾天下了雨,拂過窗子的風都已經是冰涼的了。嘉禾只是心裡煩躁而已。

  蘇徽默不作聲的去廚房端來了綠豆湯,擱在嘉禾手邊。

  少女又不耐煩的坐了起來,拿起湯匙攪了攪卻不喝,「雲喬,說些有意思的事情吧。」

  什麼算是有意思的事?從未給孩子說過睡前故事的蘇徽犯了難。

  「我不知道。」他老老實實回答:「不過我倒是認識一個有趣的人,他很會說故事。」

  「是誰?」嘉禾懨懨的問道。

  「是個說書人。」史書上沒有記載張謄光是否認識惠敏帝,想來是從沒有見過的。未來的嘉禾或許會知道張謄光的名字,但那也是張謄光名滿天下之後的事情了。

  因此蘇徽也沒點明張謄光的姓名,只說這是個有趣的說書人。

  蘇徽跟著碩導一起研究過張謄光,對於張謄光的生平著作或多或少有些了解,眼下既然嘉禾心情不好,他便挑了幾篇張謄光生前所著的小說,講給了嘉禾聽。

  那多是些與風月情愛相關的故事,蘇徽做史學研究時只將那些故事當做是材料來分析,但他眼中的「材料」落在十三歲的小姑娘耳中,便是驚心動魄的荒唐之言。

  「大家閨秀,怎可與男子私相授受呢?」

  「夜奔?這……無媒無聘,豈不是亂了禮法?」

  「哎!你不說大家閨秀怎又說起了女伎?」

  蘇徽瞥了眼嘉禾漲紅的麵皮,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似乎過早的給青少年傳播了「不良文化」。

  「哦,那我不講了。」

  「別啊。」嘉禾又實在好奇的很。

  《列女傳》中只褒獎貞潔烈婦,說女人做女兒時當如何孝順,做妻子時當如何恭謹,做母親時又該怎樣教育子女,卻從來不曾說起過若女子有了情與欲之後,該如何是好。

  那麼「情」究竟是什麼?

  這些女子為了「情」做出許許多多膽大妄為之事,值得麼?

  她滿懷著好奇,卻怎麼也想不出這些問題的答案。於是她直接向蘇徽問出了這兩個問題。她有預感,除了蘇徽之外,沒有誰能夠好好的為她解答疑惑。

  在聽到少女滿懷稚氣的疑問之後,蘇徽短暫的沉默了一會。

  嘉禾緊張的盯著他,生怕他會認為她輕浮。

  蘇徽用一種嚴肅端正的態度回答道:「愛情說到底是人的基本感情之一,沒什麼好羞恥的,更沒什麼好避諱的。喜歡上某個人,就如同人會喝水吃飯一樣,是最自然的反應。」

  嘉禾似懂非懂的點頭。

  蘇徽補充道:「不過公主。」

  「嗯?」

  「愛人前需自愛。」蘇徽擔心未來的女帝因為他今日這席話成為了傻白甜的戀愛腦,「就比如說剛才那個和窮小子私奔的閨秀,她的行為就十分不可取。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與人私奔之後要怎麼活命都是個問題。她只看到了眼前短暫的歡樂,卻沒有為自己的今後做打算。愛情固然重要,自己的性命與尊嚴更該被放到首位。」

  嘉禾原本被這個女子的大膽舉動所駭到,心裡佩服她的勇氣,聽蘇徽這麼一說,又疑心這個女子的選擇是錯誤的了。

  「難道她就該聽從父母之命,嫁與不喜歡的人麼?」

  「為了愛情衝動,是愚蠢;為了活命而枉顧自己的內心,是怯懦。」蘇徽托著腮,和這個苦惱的女孩一同思索解開困境的方法,「可是假如,這個女子本身足夠聰明又有手腕呢?這樣就算脫離了那個對她施加束縛的家庭,也能好好活著,她可以獨立的行走在這個世界上,如同喬木一般不必依附誰。」

  「喬木?」嘉禾第一次聽到這麼新奇的比喻。

  蘇徽本想和她解釋,卻又怕自己一不小心灌輸給嘉禾太多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東西,於是笑著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頭顱微微刺痛。

  不是他身體出了問題,而是二十三世紀有人在試著聯絡他。

  通訊儀與他的大腦神經相連,這樣如果他不幸死在了這個時代,二十三世紀的人就能第一時間知道。如果二十三世紀的人想要聯絡他,他也能有所感應。

  「公主,」他強忍著心中的驚濤駭浪,「我有急事,先告退了。」

  「你怎麼了,臉色好難看,你——」

  蘇徽沒有答話,揖身之後就走。

  匆匆回到房中,打開通訊儀,他見到的,是母親陰沉的臉。

  第37章 、

  蘇徽和自己的母親對視了大概零點幾秒。

  在蘇瀠開口說話之前,他眼疾手快的關了通訊錄。

  他不想和他媽說話,他就算不和他媽說話也知道他媽想說什麼。

  過了一會,通訊器再一次響起,這一次出現在屏幕另一端的人是蘇徽的博導,社科院夏史研究的史學家章教授。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我媽終於還是帶著軍隊闖入社科院了麼?」

  「情況不至於這麼嚴重——但也好不到哪去。你還是快點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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