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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道:「有人生而高貴,有人生而低賤,這只是身份的差別。但是在死神的天平之上,衡量生死的並非是生前權勢滔天還是富甲一方。靈魂有多少重量,那便是多少,每個人都是均等的,死亡不會為之寬容半分。」他頓了頓,又道:「當然,我指的並非是淌過冥府之水,去死神面前受審訊的那種『死亡』。」

  而是真正的寂滅。

  而他說的很輕鬆,很平靜,就像是赴一場平凡的邀約。

  他為將夜披好外袍,整了整衣領,然後輕聲道:「我是主神,你是從屬,但若是有朝一日你有危難,而我認為救了你……對世界是一件好事。」

  「那時候,我的命就換不得你的命了嗎?主神與從屬,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差別呢?因為我的地位更高,或是資格更老嗎?」修道:「生命的權重,從來就不是這樣丈量的。」

  將夜道:「我不要。」卻是咬牙切齒,一字一頓,少年的眼睛裡,冰雪融化了,火燒起來了,「我不要你這樣的施捨!」

  他不止是屬於我的。少年刺客想,換上眾生,換上萬物,他都會這樣做。

  他在萬神殿中伸出手只是個偶然,教導只是偶然,換上別的神子也是一樣。

  這不是獨一份的情深。

  因為他愛的是遼闊的世間。

  修看著他,眼神有一瞬間的暗淡,但是依舊道:「你還是個孩子,等你長大了,成為真正的神,你就會明白了。」

  少年沙啞的嗓音,帶著冷厲的雪與風。

  他道:「說到底,我只是你撿回來養著的一個打發時間的寵物,你教我,是因為任務,也是因為你憐憫我,同情我。」他垂下眼,冷冷地道:「這種同情,刺客不需要。」

  修搖了搖頭,他不想與將夜爭辯。

  他只是離去了,身影仿佛一陣溫柔的晚風,暖熱,卻又並不是獨獨拂過他的身側。而是一視同仁地,看顧著遼闊的世間。

  少年試著去碰他的主神,卻只觸碰到了一段滑涼的衣擺,漆黑的衣料從他指縫中溜走了。

  他抿緊了唇,眼裡閃過一絲灰燼中燃燒的火,一瞬的熾烈。

  似乎是因為上次的不歡而散。

  將夜沒回法神殿,而是用烈酒洗去了刀上的血痕,在外遊蕩。

  釀造美酒的神祇見了他,有一瞬的訝然,進而笑了,他道:「將夜呀,這個時間,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他頭頂戴著垂著葡萄籽和新鮮花朵的冠冕,胸口大開,露出凌亂的痕跡。他剛剛結束了一場夜宴,從美人的膝蓋上醒過來,還是衣衫凌亂的。

  將夜看了他一眼,嫌惡地道:「把你衣服穿好。」

  他與酒神的確有些交情,對方是個享樂派,但他卻是實打實的與神山格格不入,卻因為對方自來熟的性格,能夠說上幾句話。

  酒神開玩笑道:「怎麼像個棄貓一樣在這遊蕩,你的主神不要你啦?」

  將夜的短刀穿過他的髮絲,把他的衣領釘在了牆壁上,少年的眼裡帶著森冷:「不會說話就不要說,會死。」

  酒神舉起手,道:「唉,我不說了,你這臭脾氣什麼時候能磨的圓滑一點?也就法神殿下性子好,不會追究你,若是在戰神殿……嘖嘖嘖,被打斷腿都是輕的。」

  將夜一頓,問道:「別的神殿都是什麼樣的相處方式?」

  酒神整了整衣領,和他漫步在夜晚的神山之中,芳草的香味彌散在夜風之中。

  他用手枕在腦後,漫不經心地道:「還能怎麼相處?祈禱自己別被興趣奇怪的主神弄到手啊,女神還好,頂多勞累一點,伺候好了有好日子過,戰神暴戾,死神陰沉,命運之神反覆無常,在他們手下混日子向來都是很艱難的啊,上次反抗戰神殿下的那個神子,被他玩膩了,塗了那種藥就丟給下面的人,硬生生被他折騰瘋了。」

  酒神憐憫地看了他一眼,道:「聽說法神殿下是個脾氣古怪的人,從不收人入殿,你算是幾千年來的第一個了,怎麼,他是打罵你了,還是虐待你了?讓你這麼待不下去?」然後他掃了一眼少年人冷冽如冰雪的容貌,猜測:「不會是法神殿下床上的興趣……格外獨特,連你這樣能忍的都受不住?」

  將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不要讓我聽到你橫加猜測,隨意敗壞他的名聲,他沒有。」

  酒神眨眨眼,驚訝道:「啊?那你是上面的?你可真行啊!」

  將夜:「……和你這種滿腦子享樂的神說不通。」然後頓了一下,道:「他對我很好。」

  酒神:「我說刺客大人,你八卦起了個頭,把我興趣勾起來了又拔腿要逃,這是人幹事?你說說啊,多少年沒有人能夠近那一位的身了,我可是背負著許多男神女神的期望來問你的,法神殿下——」

  將夜臉色一冷:「他們問他做什麼?」卻是瞳孔緊縮,露出一副戒備的模樣,淡淡的凶戾。

  酒神淺蜜色的眼眸俏皮地眨了眨,懶懶地道:「你以為法神殿下就沒有人看中嗎?那一位的地位,是神山獨一份兒的,之前沒人敢碰,是因為聽說他孤僻難以接近,而你在他身邊這麼久了都好端端的,你以為,不會有人看中他嗎?」

  將夜的臉色勃然一變,驟然晦暗的眼眸里一片殺機。

  酒神見他如此神情,已經猜透了七八分,瞭然道:「誠然如此,你是不願意他們來分你的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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