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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風拂過神山,高聳入雲, 將兩界聯通。
雲端之上是眾神之所,名為「帕蒂斯」,神山之上, 除卻神王, 更有七大主神,各自都有絕強的力量,足以在位面之中縱橫。
他們的存在, 代表著力量。
神山之下, 則是人界。人類為祈求神的眷顧,從而在地上設立了七大神殿與光明神殿,選拔出優秀的祭司, 主持對神祇的供奉。
其中以光明神殿最為鼎盛。
神界經歷過數次大戰,無數神祇在戰爭中隕落。如今的神界, 已經是第五代神明, 由光明神王執掌, 又是一個萬年。
和平持續許久,以至於眾神開始怠惰,安於享樂。
眾神的欲望,因此淋漓盡致地解放出來,只因為他們不受任何束縛。
「聽說了嗎,神王從深淵帶回一個少年。」
「生於混沌,長於深淵,命運之神預言,他一生顛沛,司殺戮,主混亂,命似刀鋒,不得安定。」
「如今神界大戰都結束了,把這樣的人帶回萬神殿,神王要做什麼?」
「……那一位是如何想的,誰又知道呢。」
金髮黑袍的法神得知這個消息,是通過風神的傳訊。
風神以風為媒介,告知:「神王於萬神殿擺宴,邀請七大主神列席,迎接神山新成員。」
法神常年深居簡出,卻位列七大主神之席,只因為他強大到令人恐懼。
即使是好戰的戰神,也並不是很想與這位法師打照面,因為與他為敵,非常的麻煩。他仿佛會無窮盡的法術,能讓人防不勝防。
所幸他性格孤僻冷淡,仿佛不食人間煙火一般,信仰爭奪也好,神殿擴張也罷,他都是那個不爭不搶,仿佛透明的幽靈。
久而久之,他在七大主神之中,仿佛隱形人一般,獨來獨往,無人知曉他的性情、喜怒與興趣。
戰爭之神稱他為「孤僻者」,風神取笑他為「神山的異類」,「帕蒂斯的怪人」,但是大家都認同的是美神的稱呼,或是讚揚,或是貶損,稱他為「孤傲的法師」。
原因是美神曾自恃美貌,前去勾引法師,試圖讓他成為自己裙下之臣。
她盛裝打扮,穿上最華麗性感的衣服前往拜訪,使出渾身解數引誘,卻被研究狀態的法師無視了整整七天七夜。
最後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是法術研究告一段落了。他抬起頭,仿佛看一個物件一般掃過她暴露的胸脯與妖嬈的身段,用一種冷淡而不失禮貌的口吻詢問道:「您怎麼還在?有什麼我可以幫助您的嗎?」
她惱羞成怒,把自己頭上華麗的發冠擲在地上,憤怒地道:「孤傲的法師,你就一輩子就與你的書為伍吧!」
美神的折戟,讓覬覦法師那張清冷高貴的臉的人聞風退卻。
眾人都說:「那是一個沒有欲望的,完美的神祇。」
他除卻對智慧與知識的追逐之外,沒有弱點,冷心冷情到了極致。
法神思索問題,永遠是以「諸神」、「人類」或是「世界規則」為主體,個人慾望、需求與理想,從不在他的思考範圍之內。
神王卻讚許他,說他是最完美的規則維護者。
法神卻對此不置可否,依舊我行我素,孤冷到了極致。
在神山之上,眾神之所,大家耽於享樂,結盟結黨,發泄殺戮、食慾與性|欲,卻是最容不下這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孤傲。
但是法師並不需要他人理解。
他陽光一般的金髮披散在寬大的黑袍之上,仿佛流淌的碎金,光明而神聖。
而法師的面色卻是蒼白而寡淡的,修眉淺淺地蹙著,常年攏在黑袍之下的皮膚白的透明,垂下的睫毛,仿佛乘著一簇光,最後融進了鎏金的眼眸之中。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研究手稿,記下新發明的法術,然後照例帶上厚厚的法術書,向萬神殿走去。
他的手搭在了荊棘纏繞火焰的燙金標誌之上,在漆黑的法術書外殼上格外醒目。
他的黑袍逶迤,行過雲端,如在天水。
那些身著白袍的神山侍女,嬉笑著經過他的身側,絲毫沒有面對主神的尊敬。
修也不生氣,只是平靜地經過浮在雲端的空中花園。前方便是恢宏的萬神殿,也是神王居所,諸神集會之地。
他走上台階之時,卻有了一種奇異的,與神界格格不入的感覺。
有一絲吹拂而來的,自由而孤高的風,裹挾來初雪的氣息。
法師回過頭,階下卻是空空曠曠,毫無人影。
「這是預見嗎?」他自言自語道。
神殿之上,宴席已熱熱鬧鬧地擺開了。珍饈、美酒與鮮花,被接連不斷地送入萬神殿,擺在每一位主神的座前,低級的神侍立兩側,為自己服務的主殿神明倒酒。
諸神都到齊,唯有神王姍姍來遲。
神王華貴的袍子仿佛璀璨的金絲織就,頭頂金冠,手執權杖,威儀天成。
而他的身後,則是跟著一個銀髮白袍的少年,臂甲殘損,白袍的袍角破破爛爛,還沾著鮮血。
他有銀灰色的眼眸中深埋著濃深的黑暗,眼神也如灰燼一般,暗無天日。但他有一張俊美到凜然的臉,仿佛神山山巔的冰雪,冰冷又孤高。
那種極致的美貌,仿佛星辰一般耀眼。
美神妖嬈的身段曖昧地軟了下來,點了點自己的紅唇,拋去一個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