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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湛:「甜嗎?」
將夜把唇邊葡萄汁舔盡,想了想謝湛手指柔軟的感覺,笑道:「甜,王爺疼我。」卻不知是在說葡萄,還是他的指尖了。
謝湛被他這柔柔軟軟的一喊,又是脊背發麻,想起將夜靈活的唇舌,與在榻上折騰的他腰背酸軟的手段。
可他還得硬著頭皮,伸手去攬住將夜,道:「乖一點,本王下次帶你去看花燈。」
將夜靜靜地看著他,眼神柔軟,道:「好。」
這些風流手段,倒是與他荒唐的人設符合。
只有謝湛自己知道,別看將夜在外面配合的很,回到王府,可是要逐一從他身上討回來的。這大貓恃寵而驕,倒是一點虧也不肯吃,反倒是越發膩人了。
蕭恪在一邊禮貌而不失尷尬地端起酒杯,只覺得被秀的頭皮發麻。
「王爺可真是,不拘一格……」他只覺得自己太多餘,卻又還是賴著,想硬著頭皮把事情談完,道:「不知王爺對七弟有何看法?」
他這是試探來了。
「輕狂有餘,不如殿下穩重,給個小教訓也就罷了,畢竟本王也不是不好說話的人。」謝湛把蟹釀橙放進將夜碗裡。
蕭恪臉色一僵,七皇子黨被整治的明明白白,謝湛也好意思講自己好說話。
但他巴不得謝湛和老七撕起來,聞言也笑笑,道:「七弟畢竟年紀小,若得罪了端王殿下,還請原諒則個。」
謝湛心想,他這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了,說是幫七弟說話,實際上是還嫌火不夠旺,想加一把柴。
於是他也漫不經心地笑笑:「好說。」蕭恪此人,看上去穩重嚴苛,實際上虛偽的很。
謝湛慢條斯理地揉著將夜的發,然後落在他頸後的刺青處,像是在安撫他一般。他倒是肆無忌憚,被像擼貓一樣撫摸的刺客只是垂下眼,用筷子挑揀著自己愛吃的吃上幾口,看上去格外乖巧。
而他那無害柔順的模樣下面,卻在冷靜地想著,七皇子黨一蹶不振,這春風得意馬蹄急的三皇子一黨,也是討不了好。
要知道,從謝湛進京遭到的刺殺,到上回中秋宴上的算計,三皇子黨也不能算是完全清白,現在還在將夜的暗殺名單上。
他很好地把殺意隱藏在眼底,從蟹釀橙里舀出一勺蟹粉,抿進口裡,微微眯起眼。
蕭恪被面前兩個人旁若無人的秀恩愛,搞得渾身不對勁,椅子上似乎有針在扎。
他本以為謝湛只是玩玩,卻沒想到連他擺出這一幅要談正事的樣子,對方卻假裝看不見一般,自顧自地與情人調情。
這擺明了就是不願深交。
蕭恪嘆了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索性也不再與之打馬虎眼,而是遞上一個盒子。
他起身,意味深長地道:「如果王爺有興趣,可以派人去賦閒山莊瞧瞧,有您想知道的東西。」
謝湛眉眼有點冷意,卻是淡淡的,沒什麼感情的笑了笑。
「他給了什麼?」將夜把蟹肉剔好,用筷子夾到謝湛唇邊,道:「張嘴。」
謝湛並不是個和美食過不去的人,吃了一口,然後打開盒子,裡面卻躺著一支羽箭。
「這個制式很眼熟啊。」謝湛喃喃道。
「京外的刺殺。」將夜的眼神卻冷了下來,把羽箭捏在手裡掂了掂,道:「重量、長度與材料幾乎一致,賦閒山莊是吧?我會派人去看看。」
「是老七做的?」謝湛道:「聽蕭恪言下之意,私鑄私兵?若是一個不慎,便是謀反的罪,這可是個大罪名。」
嘴上說著要為他七弟求情,實際上轉手便把對方最大的罪名捅到他面前,當真是兄友弟恭。
「我會查明。」將夜微微眯起眼,冷笑。「他要借刀殺人,要你為他排除異己。」
謝湛入京前後的虧不能白吃,將夜會一個個討回來。
「現在留著老七,就是不肯讓老三一家獨大。」謝湛慢慢地笑道:「若是做敵人,蕭家老三比老七可怕多了。」
無論外界風雲變幻,端王府依舊關著門過自己的日子。
謝湛正關著門畫畫,為畫題好落款,正待墨跡干透,卻沒想到將夜從窗口翻進來,從背後把他抱起來,然後把頭埋在他的頸子間,細細地親了親。
「不是去補覺麼?」謝湛被他親的有點腿軟,匆匆用宣紙蓋了畫,然後定了定神,笑笑道:「怎麼突然這麼黏我?」
「做了個噩夢。」將夜挑起謝湛的一縷柔順的長髮,放在唇邊親了親,溫柔地道:「看你還在,我便放心了。」
謝湛知道將夜一向是很沒安全感的,大抵是走了太多世,大多都是悲劇,對方便提起全部的警覺,生怕他有一絲一毫的傷,然後被命運奪走。
然後他看見刺客的脊背顫抖了一下,然後堅定又不容置疑地把他抱進懷裡,揉了揉,沉聲道:「我夢見你從很高很高的地方跌下去,變成了光,消失在我面前。」他閉了閉眼睛,似乎像是想起了什麼讓人痛苦的事情。
他是一片風,一片雲,抓不住,卻又散去,最後成為一座小小的墳塋。
而他被拋在時間的盡頭,只能孤獨地送葬。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那時沒有什麼為誰而活下去的概念。」謝湛現在滿心滿眼地都是將夜,這份銷魂蝕骨的愛意重組了他的骨骼,哪裡還乾的出拋下他的事情。他閉了閉眼,笑道:「這輩子不一樣,我要你陪我一輩子,你應還是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