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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湛又不天真,知道這不過是個空頭支票,若是指望朝庭的餉銀,邊關早涼了。

  但災民的確不能不救,他咬咬牙,道:「臣遵旨,不過,這賑災的欽差,陛下有何人選?」

  去歲的河道欽差許敬謙,拿了大筆河道銀子中飽私囊,卻又因為自己推了替死鬼得以摘乾淨,如今還入了內閣。

  若非最後謝湛拿了私庫暗中散錢散銀,救人無數,河道上的災民求生不得,怕是真的光棍的一扯大旗就反了。

  皇帝剋扣端王,散端王的財,兩個斗的像烏眼雞一樣的皇子自是踴躍。

  陸續有數個臣子知曉這是難得的揚名立萬機會,紛紛出列道:「臣願往。」

  謝湛負著手站在原地,漆黑的眼眸淡淡地掃過眾人,然後看著許敬謙也出列這肥缺,眼底沉沉如墨,看不清神色。

  而朝中眾人,或是暗中做了許敬謙的後台,或是無形中站了隊,他沒被查出證據,反倒是手下的人擋了槍。而那大筆的災銀不翼而飛,眾人卻像患了失憶一樣忘得乾乾淨淨。

  發國難財,當真可恨。

  他身在北境,雖知京城繁華之下,隱藏的是腐爛。

  但他萬萬沒料到,從皇帝到朝堂,里里外外都爛透了,除卻幾位聲音細弱無力的古板文人,幾乎沒幾個乾淨人。

  謝湛抿起唇,隱藏在袖口下的手攥成拳,幾乎捏出痕跡,他著實氣得不輕。

  「此事,明日再議。」皇帝此番將了謝湛一軍,還從他那裡剋扣下不少東西,自覺又削弱了北境軍一點,於是也一改上朝時懨懨的神情,萬分振奮地走了。

  朝臣紛紛散去,無人去問候還站在階下的端王。

  謝湛站了一會,看著近在咫尺的龍椅。

  他輕哼一聲,拂袖,轉身離去。

  方才,他竟是有種衝動,和將夜一樣,拋掉詩書禮義教他的忠孝,當一個亂臣賊子。

  謝湛回府後,第一件事就是寫摺子。

  許敬謙雖未明確地站隊,但是他背後定是有三皇子或是七皇子的影子,只是暫時查不出來而已。以許敬謙的地位與盛寵,他極有可能被再度任命為欽差。

  他要做的就是參許敬謙,力薦清流的郭太傅擔任賑災欽差。

  他知曉郭太傅為人正直,雖然滿腦子的禮儀仁孝,卻是個難得的能臣。若是交予他辦,這賑災之事,至少不會出現像去年河道那樣的貪污案。

  謝湛把許敬謙貪污案的卷宗翻出來,把自己後來查到的證據一一列舉,寫了一個文采斐然的參本,字字句句都是怒斥許敬謙罪無可赦,列出他十大罪狀。

  他落筆如走游龍,洋洋灑灑,卻寫著寫著,越寫越氣,竟是怒而摔筆,胸口起伏半晌,氣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將夜倚在書房門邊,抱著一隻謝湛養的波斯貓,然後捏了捏它的爪子,道:「什麼事情讓你這麼氣?」

  「許敬謙當真是國賊。」謝湛踱了幾步,咬牙切齒:「他身負數萬條人命,河道貪污案,他難辭其咎,竟是堂而皇之地入了內閣,當真可恨!」

  將夜也聽過這個名字,是草野間流傳的大貪官,百姓只知道他是個有權有勢的大惡人。

  但將夜有系統,自是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麼。他笑了笑,把小魚乾餵到波斯貓嘴裡,看著它乖巧地舔了舔他的手,然後道:「許敬謙嗎?」

  第二日的朝會,謝湛最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聽聞昨日,七皇子與三皇子連夜見了皇帝,不知兩個人分別舉薦了誰。

  皇帝宣布,許敬謙為欽差,即刻出發,領著隊伍向災地前進,與送蠻人物資的林放在中轉之地宿州匯合,如此也不耽誤事。

  謝湛作為出錢的人,哪裡肯讓這批物資像去年一般,沒到災民手裡就「不翼而飛。」

  他上前一步,面色冷然,道:「陛下,臣要參許大人。」

  「臣以為,許大人不適合擔任這欽差一職。」謝湛沉聲道:「第一,去年河道貪污案,許大人難辭其咎,河道治理也不理想,差點引起災民叛亂,是無能。第二,帳本造價、災銀層層盤剝,許大人推說不知,然後自查屬下,查出作亂之人上報朝堂,是為御下不嚴,是無察。第三……」

  被端王有理有據,不帶髒字的罵的狗血淋頭,許敬謙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了。

  端王祖輩不愧是書生投筆從戎,筆桿子也硬的很,謝湛更是博覽群書,才華斐然,聽他不掩不藏,對著許敬謙就一頓冷嘲熱諷,清流大臣通體舒暢,看他的眼神也柔和幾分,沒有之前那般避之不及了。

  端王雖說荒唐了些,但那畢竟是個人作風,在大是大非上還是很不錯的啊。

  皇帝先是忍著聽了聽,最後見謝湛明明禮節做足,禮貌至極,遣詞造句卻如針般鋒利,心裡又不太舒服起來。

  端王罵的這麼狠,難道是在指責朕沒有識人之明,重用蛀蟲?

  他難得也冷下臉,此事他可忍不住,端王越是深惡痛疾,他反倒是越想用這個人。

  何況老三老七都極力推薦,自己的兒子,難道還不如一個外人不成?

  「此事朕已經決定,端王不必再說了。」他冷冷地道。「端王爺身體不適,明日便不用來上朝了。」

  謝湛原本那副禮貌的樣子也端不住了,他收了那副如沐春風似的神情,天生的倨傲冷淡浮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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