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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小時後,所有努力宣告失敗,什麼等級的法寶都沒法起作用。陳戾抓了抓頭髮,牙快要磨斷了,只得撂下一句狠話,然後收拾東西狼狽地滾出了將夜的牢房。
「倒是把我放下去……」將夜看了看手上的鐵鏈,弄斷並不難,他正在琢磨自己要不要自力更生弄斷它,卻聽到空蕩的牢房裡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陳總管,還請行個方便,安排我探視將夜。」他的聲音清冽如水,一如既往地沉穩,卻有一絲微不可查的急切。「這裡是手續,已經在長老會過了明路。」
將夜聽力絕佳,他本想掙開鐵鏈的動作一頓,嘴角微微挑起些許笑意。急促的腳步聲接近,他垂下頭,裝作飽受折磨的模樣。
這波絕對穩賺不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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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屋還得到下章。
將夜表示,我現在好委屈,又被丟石頭又被捆又上刑,我想要點甜頭。
顧君行表示行行行什麼都行。
這波絕對不賠。
然後顧美人還得出去把事情收拾乾淨,讓將夜呆久了,不僅將夜會受不了,他自己也捨不得。
至於將夜為什麼非常討厭失去自由呢?後面會交代的。前面世界的事情2333
第44章 無歸之獄
聯盟最底層的牢獄, 被稱為「無歸之獄」。
被關進來的罪人,從未有重見天日的先例。他們在這裡煎熬,發瘋,最後被世界遺忘。牆壁上扭曲的刻痕與飛濺的鮮血, 都是一個生命消逝的鐵證。
重犯不得探視,更何況顧君行與將夜關係匪淺,顧君行費盡唇舌, 總算以「勸他開口吐露西方情報」為由,獲得了一個時辰的探監時間。
他跟著舉著火把的獄卒走過無歸迴廊,寂靜如死夜的牢獄之中,除了腳步聲, 只有火焰灼燒的噼啪聲。
「顧先生, 深淵魔王的牢獄就在前方。」獄卒尊敬地遞給他一串鑰匙道。「我一個小時後回來,請您把握時間,注意安全, 畢竟魔王是危險人物。」
顧君行漆黑的眼眸仿佛無邊深海, 視線落在獄卒身上片刻,然後揮了揮手讓他下去。獄卒彎腰行禮,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顧君行望著面前漆黑的監牢, 裡面無聲無光,黑暗仿佛猙獰的巨獸, 吞噬一切。常人在這樣無人的寂靜之中呆久了, 不是發瘋, 就是自傷, 連自己是否活著都無法確認。
更何況,他了解極了將夜,這個男人最討厭的就是禁錮。
他最終還是走了進去,使了一個明火術點起監牢內的燈。逐一亮起的火光照著他頎長的身影,也點亮了他的視野,可在他看到被縛在十字架上,垂著頭人事不省的將夜時,整個人轟的一聲,腦子一片空白。
將夜雙手被吊,腰身與腳踝上都被沉重的鎖鏈纏繞著,仿佛神靈一樣完美的身軀上貼著焦黑的電光符咒,上身的亞麻制囚服幾乎被鞭子抽成碎布,露出蒼白的肉體,被綁縛在十字架上的模樣,簡直像是獻給上帝的祭品,有一種別樣的悽美。
他的腳下散落著無數折斷的刑具,與他近乎神賜的美貌形成了極致的對比。
顧君行顫抖著手打開內監的鎖,走到將夜面前,想碰碰他垂落的銀髮,卻又僵在原地。
他到底做了什麼?讓蒼穹的雄鷹折斷翅膀,讓無拘無束的刺客被如此磋磨折辱?
將夜是多麼驕傲的一個人,卻肯為他暴露軟肋,為他束手就擒,為他放棄自由,甚至為了不牽連他,一肩扛下所有的欺凌與折辱,就為了讓他在聯盟走的更順一些。
顧君行溫柔又悲痛想著,懊悔和痛苦撕咬著他的心臟,讓他漆黑如夜的眼眸中溢出極致悲意。他咬住自己泛白的唇,顫抖著,伸手去撫摸他蒼白如紙的側臉。
冰涼,寒冷,帶著濕潤的水汽。
「將夜,你醒一醒。」他輕輕喚道,聲音帶著哽咽。
然後他看見刺客的睫毛輕輕地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然後顧君行的眼眸撞進了一片深邃的銀灰色幽海。
溫柔而璀璨。
「……不要哭。」將夜道。他平日溫柔低沉的聲線,此時卻顯得嘶啞。
他的神情依舊是柔和的,銀灰色的眸底映照著顧君行的面容,仿佛全世界僅有一人能入他的眼,說不出的繾綣深情。
將夜永遠都是這樣望著他,仿佛承載著累世的情深。
「疼不疼?」顧君行縱然有萬語千言,被他這樣一望,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他撫摸著他暗淡的銀髮和側臉,心裡像是被揉碎了一樣痛,輕輕問道:「他們都對你做了什麼?」
「不疼,我習慣了。」將夜笑笑道:「不過是些小把戲,不值一提。」
他避而不談。
「騙子。」顧君行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聲音帶著些微顫。他道:「習慣了,不代表你不會痛。」
說罷,顧君行伸手將他身上燒焦的符咒揭下來,絲毫不管自己被灼傷的指尖。他身上的符咒都是催動了的,即使不剩多少效果,徒手去摘也難免會受傷,但顧君行硬是一聲不吭,仿佛沒有痛覺一般,任憑電光在他的手指間躍動。
「你別碰,效果還沒過。」將夜真的急了,他看著顧君行發紅的手指,開始後悔自己演他這一波,心疼地道:「我真的沒受傷,不過是一群人類,他們傷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