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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我去嗎?」

  靜了半天,她忽然問道。

  郁清歌沒有馬上回答,只是輕撫著她的鬢髮,反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他對你好嗎?」

  夏晚木有些語塞,沉默好半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房裡安靜了很久,她被內心的負疚感壓得喘不過氣,狼狽地補充一句:「是我對不起他。」

  「不。」郁清歌搖搖頭,語調有點急促,「是我對不起你。」

  聽了這話,她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一股燥郁之氣憋在肺里,恨不能大喊出聲。

  她為什麼不能再咬咬牙、狠狠心,多堅持一會兒呢?非要找個人來排解寂寞,到頭來不僅傷了身邊這個,也傷了心上那個,實在是太自私了。

  「好不容易有空待在一塊兒,不要再說那些誰對不起誰了。」夏晚木嘆了口氣,微微直起身,捧著那張鬱鬱不樂的臉輕吻了一下,「不是說好了都過去了嗎?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郁清歌閉著眼,很乖覺地承受著她一個接一個的吻。唇邊的肌膚又滑又軟,她深深地吸一口氣,鼻間縈繞著熟悉的香味,一顆心像是回到故鄉一般,只感受到無盡的安寧。

  氣氛正好,連空調送出來的冷風都是曖昧的,她抱著懷裡安安靜靜的人,腦袋一點一點,慢慢滑了下去……

  「等會兒我送你去。」

  夏晚木一驚,不知所措地直起了身子:「……去哪兒?」

  眼前人臉色看上去很嚴肅,好像一點也沒被她的行為打動似的,只是伸手給她拉緊浴袍,鄭重地重申道:「送你去參加婚宴。」

  空氣里瀰漫著一種奇怪的氛圍,她默默地從人身上下來,老老實實地坐在沙發上,嘗試著小聲拒絕:「……不用了吧。」

  「我去換衣服,快四點了,要是堵車的話就要遲到了。」

  夏晚木仰頭望著起身的人,兩片唇瓣上下翕動著,好半天才想到要說些什麼。

  「寶貝……」

  那個背影停了下來。

  成段的解釋在腦海里已經打好了草稿,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她頓了頓,生硬地轉了個彎:「今晚我想吃炸排骨。」

  似乎是沒有預料到這一句,背對著她的人僵硬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車子在白線內停住,昏暗的光線下,她聽見車鎖咔噠一聲,然後是郁清歌的聲音。

  「下車吧。」

  她坐著沒有動,只是困惑地盯著駕駛座上的人。悶葫蘆今天有點怪怪的,有點像是吃醋的樣子,但看起來又是真心想讓她過來。女人心,海底針,雖然經過日記一事讓她對這個人的心事稍微了解了一點,不過要完全摸透的話果然是不可能的。

  「你在想什麼?」

  隔著地下停車場並不敞亮的白光,郁清歌轉頭與她對視,臉色是平靜的。

  「我在這裡等你回來。」

  「之前不是說好了,想什麼都要告訴我嗎?」夏晚木解開安全帶,朝左邊傾身過去,抓住另一個人的手放在胸口,「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不是嗎?」

  那雙桃花眼裡蘊滿了最溫柔的光,郁清歌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還是別開了眼,語氣波瀾不興:「沒什麼。」

  夏晚木無聲地嘆了口氣。

  「那好吧,我很快就回來,用不了多久。」

  ——確實是很快就會回來,因為她壓根沒打算赴宴,從停車場上來後便拐進個隱蔽的角落,掏出手機打了出去。

  有個驚喜她已經準備很久了,本打算等過幾天時間充裕再好好籌備一番,現在看來只能倉促一點了。沒有清淨優美的環境,高雅浪漫的小提琴與樂隊,她摸了摸褲兜里硬邦邦的盒子,心裡有些忐忑。

  不過沒關係,她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就算有什麼遺憾和落差,用一生也足以彌補。

  停車場裡安靜得很,飯點到了,沒什麼車輛進出,於是連時不時閃過的大燈都消失了,只有天花板上蒼白的燈管單調地照著。某個角落,車廂里有個人抱著雙臂,默默地坐著,一雙眼睛愣愣地盯著前窗,借著擋風玻璃想心事。

  離婚宴結束恐怕還要很久,不過再久也是等得的,甚至就應該在這裡這麼等著,因為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沖刷內心的負疚感一般。她想,她欠那個男人一聲抱歉,如果能當面去感謝一番也是很不錯的,但又何必給人再添麻煩呢?

  木木說得對,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無須再糾結,只是她一想起那人生命中的某些時刻是不屬於自己的,是有另一人陪伴著的,一顆心就酸澀得不得了,濕噠噠的幾乎能擰出水來。

  他們也牽過手嗎?也會接吻嗎?會像世界上每一對平凡又普通的情侶那樣在路人面前忘情地笑,親昵地互動嗎?

  想到這裡,心痛難安,她慢慢垂下頭,心灰意冷地將鬢角貼在冷硬的方向盤上。

  一片寂靜中有高跟鞋敲地的聲音模糊地響起來,逐漸地靠近,郁清歌枕著臂彎,側頭去看,逆光中只見一個熟悉的輪廓走到車前,輕輕在窗玻璃上扣了兩下。

  這個時間點真是出乎意料,她有些驚訝地搖下車窗。

  「本來不應該是今天的,不過我想了想,也許現在時機也不錯。」那人滿面笑容,彎下身子,將藏在身後的東西送了過來,「喜歡嗎?」

  一個彈頭形狀的大玻璃盒被遞到眼前,她愣愣地捧住,茫然地望著裡頭淡粉色的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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