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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名字它總是黯淡的。

  一開始,延王像是會因此失望的樣子,偶爾喝下午茶的時候——這也是王后園子帶來的習慣,六太一直認為這就是那女人沒吃飽,變著法想多加一頓飯——尚隆會突然對著一桌點心發愣。

  他還會定期寫下一本字帖,按順序標號收到箱子裡,也不管有沒有人用的上。

  後來,他再次開始畫她的畫像。

  和之前那種寫生性質不同,純粹是幻想著畫,在那個階段,六太一度懷疑這貨要神經病了:

  你想,自己出去巡遊,到了名山大川,一國之君,不題詩不立碑,也不接見一下附近的官員,擺個架子,嗖嗖嗖開始畫畫。

  這大好河川你畫一畫也無所謂——但尚隆只把那玩意兒當背景,然後在畫卷中心肆意添加主體物。

  主體物就是鈴木園子。

  有那麼一次,或者說就是第一次:

  尚隆站在山下,面色嚴肅,嘴角卻帶點笑意,六太以為他在畫山邊那株迎客松,結果畫完了一看,長著翅膀的鈴木園子成金雞獨立狀站在懸崖邊。

  還很好看。

  但同樣很有病。

  後來時間長了,好幾百年,慢慢的也就淡了。

  鈴木園子因為絕筆血書火遍了十二國,順理成章從一個擁有名字的具體的人,變成了一個代表著妖異美麗和奢靡的神奇符號。

  像是連名字,都被時間抹去了。

  尚隆每天早晨醒來打開盒子翻一翻名冊的行為,更像是一種長久形成的習慣使然。

  以延麒六太為首的輔官們,安心了。

  小松尚隆,依舊是那個英明神武的治世明君。

  一過五百年。

  但是三十九天前,早朝都快開始了,女官們愣是沒找著王在哪兒。

  ——雁國五百年來一切延續成了定例,事物並不繁忙,大朝會五天才有一次,這種程度也需要偷懶嗎?

  於是台甫氣勢洶洶的衝去玄英宮,抬腳直接踹門。

  王穿的還是睡覺時的單衣,頭髮散成一片,盤腿坐著的時候,腳上連襪子都莫得。

  六太:……

  六太:忍住,他是你主上,你不能打他。

  ——然而過去那麼多年也不是沒打過,他自己犯熊,難道還不准進諫了嗎

  想罷麒麟反手就抄起了凳子,一副隨時準備熊人的樣子!

  結果聽見了王的碎碎念。

  他用和五百年前抱青花盤子如出一轍的姿態,抱著一個白玉做的硬枕頭,說:“她回來了。”

  六太:“什麼?”

  小松尚隆往後一趟,成大字型癱在床上,胸前還壓著個枕頭——他懷疑這東西可能是拿暖玉做的,捂的他還挺暖和……

  “我說,”做了五百年王的男人舉著燙金的盒子輕輕搖晃:“仙女她又回來啦!”

  第158章 私通王后判幾年

  這真是個讓人萬念俱灰的噩耗呢。

  ——對某些人來說。

  如果說【延王后】這個標籤, 對於他國人來說, 只是個茶餘飯後能讓人精神一震的熱門話題, 那對雁國人來說, 就是正兒八經的切膚之痛。

  這裡的雁國人, 指的不是五百年前就活著的那一撥。

  ——指的是在鈴木園子這個人徹底消失後,聽著有關妖后傳言長大的,年齡在四百歲左右的官員們。

  他們從一開始面對的,就是看似浪蕩實、則英明神武的延王尚隆,滿心熱血只想為王而沸騰的同時,自然不可避免的, 要對著史書追憶一番過去。

  你想, tali主上都英明成這個鬼樣子了, 在記載中居然還有那樣為愛糊眼的神奇黑歷史,嚴重到需要一國冢宰靠同歸於盡來抹平。

  ——你就只說【騙人】這種事吧, 你騙個普通人,可能對技術要求不高,會編瞎話就行了。

  但以此類推下去, 能騙到英明神武的tali主上, 那一手締造了這段黑歷史的罪魁禍首,她得厲害成什麼樣?

  以延王此時的輔佐學士為例:

  從他在州府讀書開始, 到當了官繼續培訓, 師傅們看著雁國這一片盛世,總是不由自主的要發自肺腑感嘆一番。

  ——幸虧那禍水死的早啊。

  他,和千千萬萬和他一樣的年輕人, 幾乎就是聽著這樣的話步入官場的。

  這種認知的深刻程度,是和知識儲備成正比增長的。

  話說千遍成了真,以至於那禍水都死五百年了,實際上也並沒有多少詳細切實的“禍水”事跡留下,但在雁國官場上,她的存在依舊神秘莫測的像是什麼不可觸碰的隱藏傷疤。

  這種微妙的防範意識,堪比每年豐收後,糧倉庫管防耗子。

  事實上,他也想不到——都沒了五百年的死耗子,她居然還能回來作妖!

  難民安置區的夕陽,和在玄英宮看夕陽並不會有什麼差別,但年輕的侍從官站在夕陽下,面色卻嚴峻的像是將要奔赴刑場,眼睛裡布滿了擔憂的紅血絲。

  駐守附近的這一隊人馬,是遵循王令現調撥的。

  這漆黑的車架,是新組裝的。

  那裡面裝飾的東西,是女官們在王的指示下,一樣一樣從庫房裡頭挖出來的。

  而算上今天——延王已經翹掉七次大朝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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