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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 三個長輩帶著急色, 唯有冉白容色冷靜,沒有什麼訝異的表情。

  秦妗拽出一方手絹,擦拭著被桔瓣弄髒的指尖,從容不迫, 說得異常平淡:「他要提親,我要嫁,有什麼好問的?」

  皇太妃眼前一黑, 一掌拍在石桌上:「可他坊間名聲——」

  「姑姑,」秦妗快速地打斷了女人的反對:「單憑名聲說明得了一個人的品行?侄女相信自己的眼睛, 請您不要擔心。」

  這次,輪到鎮國公發言了。

  他大步走進亭中, 神色有些忿然:「既如此, 秦小姐何不早日開口,還讓老夫帶著犬子白白跑一趟?」

  秦妗站起身, 深深行了一禮:「此事的確是秦家的錯,考慮不周,還請長輩寬容,秦妗在此給您賠不是了。」

  這下一來, 鎮國公倒也被她堵住了口,說不出什麼責罵的話了。

  他本就是個大大咧咧的粗人,看著這樣如花似玉的小丫頭,只覺得她養在深閨之中,嬌滴滴地,倘若他口不擇言,只怕她會像易折的紙鳶,受不住。

  在鎮國公的認知中,秦家這個被視若珍寶的獨女,即使性子比他人傲氣幾分,但始終是個弱質女流。

  只剩當事人之一,冉白,沒有說話了。

  在座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他對迎娶秦妗是存著真心的。

  如此看來,這個探花郎就算再怎麼溫潤如玉,恐怕也會發一通火罷?

  「你們都看著我作甚?」

  冉白悠然一笑,手下轉著墨玉扳指,神情冷淡:「婚姻大事,當然要讓秦姑娘自己作主。暮先不會插手任何事。」

  「唉呀!」

  鎮國公本來還抱著幾分期待,等著自家兒子好好展現一次男人雄風,沒想到他這樣包容謙讓,氣得他頹然長嘆,搖頭就往外走:「也罷,也罷,你喜歡的女人,你願讓出去,老夫又還能說些什麼?」

  秦相連忙趕上去,拍著老友的肩膀,意欲和他推心置腹一番,至少也能緩解緩解兩家的窘迫關係。

  皇太妃也揉著額角:「妗兒,你呀,最是個有自己主意的。」

  她知道秦妗的脾氣,一旦做了決定,鮮少有人能再擰回去。

  也不曉得慎王用了什麼手段,能把這個最是冷傲的侄女拐回家。

  總而言之,既然兩個年輕人彼此心悅,那也不必阻攔了。

  秦妗看人一向毒辣,若是她都滿意慎王,想來,也許是慎王當真有些過人之處罷。

  她疲倦地揮揮手:「就當哀家和你爹白操心一場了,你想要怎麼做,隨你去。」

  聞言,秦妗輕輕一笑,為皇太妃續上了一杯熱騰騰的花茶,說了些好話:「姑姑是天底下最好的,妗兒永遠都是您的妗兒。」

  「你呀——」

  皇太妃勾起唇角,無奈地端起茶,眼波瞥向亭外的冉白,看他身姿如同芝蘭玉樹,心下依舊覺得有些可惜,便努努嘴,對秦妗低聲說道:「你們自己解決罷。」

  秦妗瞭然地點點頭,向她告退,轉身便出了亭宇,走到了冉白跟前。

  她有些沉默。

  冉白手上戴著一枚墨玉扳指,讓她想起了之前收下的那兩枚禮物。

  刻著墨菊的印章,還有月下嫦娥的浮雕玉牌。

  冉白此人,她倒也不算討厭。

  躊躇半晌,最終還是面前的公子輕輕開了口:「雖說有些遺憾。」

  「但秦姑娘的選擇,我自會尊重。」

  秦妗抬起臉,看著冉白那雙清雋端然的墨眸。

  雖然他說得認真凝重,但不知怎麼地,她下意識地感覺到,他並沒有太多情緒。

  她也並不關注這個。

  總之對方妥協了意見,既如此,倒也沒有什麼顧慮了。

  紅唇抿起,秦妗深深看了他最後一眼,緩聲說道:「多謝冉公子,日後,你定會遇到喜歡的姑娘。」

  說罷,她也不再逗留,帶著巫清離開了華陽宮。

  聽她說完那句話後,冉白佇在原地緘默良久,忽然搖頭笑出了聲:「唔——」

  恐怕是不太可能的了。

  世間,估計沒幾個女人能再像以前的秦妗那般,符合他的喜好。

  繞過廊道,行了片刻,秦妗重新看見了秦相和鎮國公兩人的身影。

  他們勾肩搭背,說得熱鬧,正一同往午門外走去。

  秦妗眯眼看了看,瞧那樣子,似乎兩人已經重歸於好了。

  她的腳步便也慢了下來,不遲不疾,悠哉走在大殿前場之上,抬眼瞟著蔚藍深遠的天空,覺得心情還不錯。

  幾隻鳥兒從天際流雲邊擦過,冬日陽光正好,灑在她的臉龐上,微微升起暖和的溫度。

  諸事皆妥。

  正在此時,巫清忽然拉了拉秦妗的衣袖,低聲急促說道:「主子,快看前方。」

  怎麼?

  秦妗回過神,往午門處看去。

  那裡正有一抹狂奔而來的頎長身影。

  他跑得很急,束好的玉冠也完全歪斜了下去,任由披散的墨發飛盪在半空,亂不成章。那身雍雅的雪色華緞衣裳也露出了內襟,獵獵飛舞,袖裡灌滿了風。

  巫清猶豫道:「那、那是慎王爺?」

  秦妗同她一道怔住了。

  衛岐辛越過漢白玉鋪設的龍橋,攔住了秦相和鎮國公兩人,立在這空寂遼闊的廣場上,仰起頭,喉結上下滾動著,喘息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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