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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還在下,馬路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來往的車輛行人無不小心翼翼,本就狹窄的道路變得更為擁擠。

  江景裹緊衣服,提著袋子的手指已經凍得沒有知覺。

  他站在紅燈前,回想著剛才看見的那一幕。超市里有監控,男人應該不敢對老闆做出格的事,雖然這麼想,江景還是有些放不下心。

  紅燈跳轉到綠燈,江景剛邁出一步又退回去,轉身看向超市的方向。

  男人正好從裡面出來,帽子戴得嚴嚴實實,低著頭往另一條路上走。

  過了一會兒,老闆從帘子里探出頭來,估計是想看看男人走了沒有,環顧四周沒看到他的身影,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江景收回視線,在最後十秒的綠燈中跑向對面。

  等他片刻不停地跑回病房,楊瀟已經快坐不住了。

  「哎呦,你怎麼才回來?」楊瀟忙迎上前,接過他手裡的袋子,眼神瞥向身後,小聲道:「他等你好久了。」

  江景看向季殊容,抬腳走過去。

  他頭髮上還沾著尚未融化的雪花,不消片刻便化成了冰水,被季殊容用紙巾輕輕擦去。

  「怎麼不帶上帽子?」季殊容搓著他冰涼的手指,嘴角緊抿,「以後這麼冷就別出去了。」

  江景笑了下:「沒事,我買了好多水果,你想吃什麼?」

  季殊容還沒開口,楊瀟在一旁說:「我想吃草莓。」

  江景朝裝草莓的袋子揚揚下巴:「在那,自己洗。」說完又轉向季殊容,彎著眼睛說:「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楊瀟遭受了一番差別待遇,哼唧唧地拿著草莓出去了。

  江景起身走到陽台,他的書包放在那,最裡層裝著一把水果刀。

  病房裡所有尖利的東西都被收了起來,水果刀、竹籤、一次性筷子,連桌子邊角都被貼上了海綿,窗戶也被鎖緊。

  為了方便,江景索性把東西放在書包里,用完就放回去,完全不給季殊容觸碰的機會。

  他一邊削著蘋果一邊跟季殊容說話,說到一半又沉默下來,後面就變成了江景的自言自語。

  他低著頭,沒讓季殊容看到他眼裡的情緒。

  蘋果削完也沒人吃,放在桌子上慢慢泛黃。

  沒過多久楊瀟推門進來,說酒吧有點事,他得去看看。走之前江景把蘋果塞給他,蘋果挑得不好,看著挺大,吃起來有些乾澀。

  江景把洗乾淨的草莓遞到季殊容嘴邊,季殊容不吃。

  「這個很甜。」江景說。

  季殊容無動於衷,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江景抓抓頭髮,突然站起來,嘴裡咬著一半草莓,剩下一半嘴對嘴餵給季殊容。

  季殊容喉結上下一滾,眸光清醒片刻。

  江景保持姿勢沒動,就這麼跟他對視,深吸一口氣說:「我昨晚一晚上沒合眼,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害怕,有些事得跟你說清楚。」

  他清清嗓子,緩緩說:「一開始我以為我是不怨你的,只是心疼你,可昨晚想了很久,我覺得如果我再晚知道這些,我可能會恨你。」

  他的聲音倏地顫抖,眼睛蒙上一層水霧,「你要是真出事了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我什麼都不知道,像個傻子一樣猜來猜去,可能未來某一天我終於看到那個房間,那時候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我會心疼,會難過,會愧疚,我會覺得是我害了你,一想到你對我的好,我就會難過到心如刀絞,所以你留下那些東西是想殺了我嗎?」

  季殊容愣愣地看著他,好像一時半會聽不明白這麼長的話。

  江景說得有些急,心臟跳得厲害。

  他是真的怕了。

  季殊容半天沒說話,大概又沒聽進去。

  江景撐著床沿平復氣息,剛要直起身子,突然被季殊容一把攬住脖子,差點倒在他受傷的腿上。

  他想說你瘋了麼,結果第一個字還沒蹦出來就被堵住嘴唇。

  季殊容吻得有些亂,莽撞又熱切,像是要把江景吞進肚子。他剛吃過藥,嘴裡還殘留著苦澀,江景鼻尖一酸,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唇齒間苦味蔓延。

  良久過後兩人才鬆開,季殊容氣息不穩,干啞道:「小景。」

  江景抵著他的肩膀,眼尾泛紅。

  「對不起,我只是不想讓你難過。」季殊容說,「但好像弄巧成拙了。」

  江景咬了口他的脖頸,泄憤似的。

  「我情緒不太穩定,說話可能斷斷續續。」

  江景悶聲點點頭。

  季殊容嘴角微牽,似乎笑了下:「再給我一點時間,故事太長,我得慢慢講。」

  「好。」

  「在講之前,我還要再說一句。」

  江景抬起頭看他:「什麼?」

  季殊容閉上眼喘了兩聲。

  他保持清醒說這麼多已經很累了,腦子又開始混沌,翻湧上來的情緒讓他狠狠皺了下眉。他手指倏地攥緊,用盡最後的力氣說:

  「我愛你。」

  -

  雪下到晚上才停,燈光映在積雪上,反射出瑩瑩的光。

  破舊的屋子前蜿蜒出一道白茫茫的小徑,不一會兒就被踩上了髒兮兮的腳印。

  馮源推開門,凍得發抖的腿有些不聽使喚,差點滑倒在地。

  屋裡亮著昏黃的燈光,他愣了一下,悄無聲息地走進去,看到站在屋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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