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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美靜和陳鏡,是一對母親和女兒。

  如果讓陳鏡選一個這世界上最煩,最不知道怎麼交流的人,那一定是李美靜。

  她沒有喜好,像個麵團,卻總是用各種各樣的理由去管束陳鏡,而且總是做些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比如陳鏡初二時,想去吃肯德基,她站在點餐檯前點完自己要吃的東西,看向李美靜,示意她點自己要吃的,李美靜卻只是靦腆地笑,「你吃,媽媽不餓,不想吃。」

  陳鏡嘴角抽了抽,知道她想要省錢,繼續問道,「你吃不吃?」

  李美靜掏出錢包付錢,「媽媽不餓。」

  等到陳鏡拿到餐坐到桌子前開始吃,李美靜就藉口裡面太悶,自己出去透透氣,等陳鏡吃完走出來,就看見她遠遠地站在肯德基門口的樹下,看到她才連忙走過來。

  「鏡兒吃飽了嗎?還想去哪裡?」

  陳鏡當場就想發脾氣,又不是家裡窮的要死,搞得這麼上不了台面幹什麼!

  又看著她靦腆的笑容,陳鏡冷哼一聲,走在前面。

  比如陳鏡很喜歡跟爸爸侃天侃地,老陳喝醉酒就喜歡聊歷史和政治,陳鏡能和他從古侃到今,聊上好幾個小時,父女兩個說話的時候李美靜就坐在旁邊,安靜地給兩個人洗水果,收拾桌子。

  有時候陳鏡覺得她很無聊。

  更多的是怒其不爭。

  家裡來了客人,老陳和客人在客廳裡面聊天,李美靜守在廚房裡面一盤又一盤的上菜,等到所有人都吃好,她才就著廚房裡面剩下的一點菜,迅速地把飯吃完,然後到客廳把盤子收好,把丟滿菸頭和啤酒瓶的地板打理乾淨,揉著腰才慢慢去休息。

  陳鏡皺著眉頭:「你不知道讓老陳自己收拾去嗎?他是個死人嗎?成天呆在那裡就知道喝酒,他不知道動的嗎?」

  李美靜嘆口氣:「不准這樣對爸爸說話,快去學習。」

  「我來幫你。」陳鏡拿起抹布擦桌子。

  「不要你弄,快去學習。」李美靜搶過帕子,把她趕去學習。

  再就是母親節,陳鏡跟好朋友商量著買了一條項鍊送給她,李美靜堅決不要,「我都老了,戴這個不好看,你們年輕人才適合戴這種樣式,你拿去戴,我不要。」

  把陳鏡氣得,接下來的母親節再也沒有送過李美靜禮物。

  怎麼會有一個人,這麼不爭氣,就連自己都不知道尊重自己,怎麼可能還會有別人愛你!

  陳鏡覺得自己的熱情就是這麼被耗掉的。

  直到陳鏡上了高一,老陳開始光明正大的出軌。

  也不叫出軌,大抵就是光明正大的叫李美靜和陳鏡遇到了,陳鏡擼起袖子就想上去打小三兩個耳光,順便得給自己親爹一點教訓,反而被李美靜給拉住。

  陳鏡不敢置信,火蹭地一下就上來。

  直接上去對著親爹就是一陣親媽問候,老陳一張嘴皮氣得直哆嗦,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一向軟和的李美靜反而做了一個激烈的舉動。

  她揮了陳鏡一個巴掌。

  「住嘴,陳鏡,這不是你應該說的話!」

  「不許這樣說你爸。」

  心疼她,替她討回公道卻被給了一巴掌的陳鏡定定地看著她,眼神一下就冷了。

  「不要我管是吧」

  「行,我狗拿耗子了。」

  李美靜看著她的眼神,眼裡的光搖搖晃晃,卻還是咬著牙,「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

  呵。

  陳鏡的叛逆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的。

  老陳和小三不知道被她堵過多少回,她人緣極好,在社會上吆五喝六都混得開,找社會上的人暗地裡套了小三兩次麻袋,把人打得鼻青臉腫,兩個人居然還是廝混在一起。

  反正不管陳鏡怎麼勸說,李美靜都不離婚,混不混在一起又有什麼要緊。

  李美靜卻還在陳鏡的耳邊念念叨叨,看著陳鏡這番社會人的模樣,眼裡的憂傷滿得幾乎快要溢出來。

  「鏡兒,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你還是學生,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學習,別的什麼事情都不要管,好好學習。」

  「不要跟著外面的那幫人去混了,你聽媽媽一句話,媽媽不會害你的,你好好學習,你現在還小。」

  陳鏡一句都不想多聽她的話。

  她知道李美靜沉靜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勸說,她也早就心冷了。

  不想管了。

  人如果連自己都不愛,別人怎麼可能會尊重她。

  誰知道李美靜明明知道老陳在外面鬼混,卻從來不找,陳鏡偶爾在外面玩得晚了,她就打著電話到處找人。

  眼巴巴地看著她,怪可憐的。

  「你媽媽這樣也挺不容易的,鏡子,你還是早點回去吧。」在一起的人勸她。

  陳鏡冷哼:「她活該。」轉頭喝掉啤酒,醉醺醺地跟著李美靜往家走。

  她是她的媽媽,她怎麼會沒有體諒過她不容易,但是李美靜這樣的棉花性子,無論別人怎麼對她好都這樣逆來順受,誰也管不了她。

  人自己賤就得自己受著。

  李美靜瞥見她冷峻的神色,心裡難過,卻不知道說什麼,只是低下頭,訥訥道:「以後這麼晚別在外面了,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陳鏡不搭理她。

  李美靜不再說話。

  兩個人沉默地回到家,陳鏡洗了澡換了衣服,徑直回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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