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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臨川王做夢都想拉攏趙家,怎會把趙晏捲入其中?
姜雲琛心下一沉,大步流星走向不遠處燈火煌煌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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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臨川王回到府中,滿面醉態一掃而空。
他走進屋內,幕僚連忙迎上前:「殿下,事情如何?」
「本王親眼看著尤鄯喝下摻了料的酒,現在應當已經成了。」臨川王露出笑容,「阿九的辦事能力,本王深信不疑,只可惜,他這一去怕是出不來了,本王又要折損一員大將。」
「他們為殿下的偉業犧牲,也算死得其所。」幕僚道,「殿下預計他何時會招供?」
「至少須得半個月。」臨川王沉吟,「太快承認,反而引人懷疑。」
幕僚暗自捏了把汗,刑部大牢那些手段他有所耳聞,扛半個月再招,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臨川王看穿他的想法,嘆息道:「阿九忠誠不二,本王會善待他的家室,待到將來登臨大位,再追封他一個勳爵。」
「殿下宅心仁厚,是臣等的福分。」幕僚笑著恭維道,心裡卻想,人都死了,身後功名又有何用?
可惜他的性命也拿捏在臨川王手上,並不敢提出任何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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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晏與姜雲琛回到東宮時,夜色已深。
醫官診治過後,確認尤鄯服了一種可以令人迷失心智的藥,現在他瘋瘋癲癲,已經不可能提供任何有用線索。
至於他那名下屬,被抓獲後聲稱光線昏暗,他眼花認錯了人,除此之外只會求饒,被皇帝下令押送至刑部大牢審訊。
那人當年必定見過她。
她原本有些猶豫,要不要向皇帝坦白自己喬裝行刺烏勒的前因後果,卻被姜雲琛用眼神制止。
他應是怕皇帝得知火/藥的事,順藤摸瓜查出他曾經在西域受傷。
她便沒有說話,決定為他保守秘密。
進入承恩殿,洗漱更衣,一同躺在床榻上,姜雲琛把劉長史所說、以及自己的推測如實相告。
末了,輕聲詢問道:「過幾日,你陪我去廣平王府一趟可好?趕巧是世子生辰,我須得知會叔父一聲,讓他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趙晏應下。
她對廣平王印象頗好,也不願看到他無辜被臨川王嫁禍。
「待收拾完臨川王,我就把你刺殺烏勒的事告訴阿爹。」他在黑暗中對上她的眼眸,「我挨頓責罰無所謂,可趙娘子是巾幗英雄,出生入死換來的功績不該被埋沒。」
趙晏不以為意:「我做那件事,又不是為了青史留名。」
「但我想讓世人記住你。」姜雲琛執著道,「如果不是因為我,或許十年、二十年後,你便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軍,會在史冊中留下屬於自己的一頁。」
趙晏不覺笑了笑,復而板起臉:「你我和離在即,到時候,我去做大將軍也還不遲。」
姜雲琛卻難得沒有爭辯,越過衾被握住她的手:「趙晏,等到上元節……我有件事要對你說。」
趙晏聽出他的語氣中的鄭重,怔了怔:「真巧,我也有件事要對你說。」
兩人靜默了片刻,突然異口同聲道:「現在可以說嗎?」
又道:「你先說我就說。」
話音落下,不約而同地笑了出來。
良久,姜雲琛輕輕嘆道:「趙晏,我想請你留在東宮,永遠不要離開我。」
「……」
沒有誠意,一聽就是假的。
趙晏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殿下,我想請你不要阻攔我出宮,我早就不想做太子妃了。」
姜雲琛直起身子看她:「此話當真?」
「句句屬實。」趙晏不甘示弱地回望。
姜雲琛忽然一笑,朝她俯下/身來。
趙晏驟然屏息凝神,以她的反應,躲開不在話下,但她的身子卻仿佛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少年精緻如畫的面容湊近,髮絲垂落在她臉頰與衣領處,有些涼,又有些癢。
她看到他線條優美的下頜與脖頸,誘人的喉結僅有咫尺之遙。
夜色瀰漫,幔帳低垂,不知是誰的心跳響起,在寂靜中清晰可聞。
他將一個輕柔的親吻印在了她的額頭。
「我才不相信。」
第55章 她的心上人。
姜雲琛覺察到她的默許, 卻未得寸進尺,輕輕一觸便分開,重新在她身邊躺下。
自從昨晚開了先河, 今日誰都沒有再提劃分地盤的事, 中間的衾被不復存在,他牽著她的手, 在黑暗中流連地凝望她輪廓秀美的面容。
趙晏摸了摸額頭被他親過的地方, 不禁有些出神。
他的動作溫柔而珍重,未曾摻雜一絲綺念,她的整顆心被羞怯和歡喜填滿,卻輕盈得仿佛乘風而起,飛向遙不可及的天際。
她抿去嘴角的弧度, 問道:「你不相信什麼?」
「自然是不相信……」
——不相信你就一點兒也不喜歡我。
姜雲琛話說一半, 念及前車之鑑,怕惹她生氣, 轉而輕嘆道:「不相信你會如此絕情。」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趙晏乾脆果斷地閉上眼睛, 以免被他目光中不加掩飾的情意引誘,暴露自己內心所想。
她隱約記得昨日在馬車裡,他承認四年前是喜歡她的, 可彼時他卻不肯告訴她, 還在她主動表白心意時扔了字條。如今風水輪流轉,她讓他多體會半個月患得患失的心情, 也不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