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趙娘子,腳下留情!」姜雲琛飛快地攬過她的身子,重新抱入懷中,好言相勸道,「你我現在也算過命的交情了,你可不可以對我溫柔些?」

  「誰要跟你過命?就算沒有你,我自己也能……」趙晏反駁到一半,「你的聲音怎麼回事?」

  姜雲琛三言兩語解釋了前因後果:「只顧著與你說話,都沒來得及用解藥。」

  趙晏沉默良久,小心翼翼道:「方才那句話,你再說一遍?」

  姜雲琛心下納罕,卻依言照做:「只顧著……」

  趙晏立刻打斷:「不是,再前一句。」

  「你我現在也算過命的交情了,你可不可對我溫柔些?」

  「……」

  趙晏閉上眼睛,在腦海中逐字回放。

  好奇怪。這音色、這語氣,甚至整句話,都似乎曾經在哪裡聽過。

  她抬起頭,凝望近在咫尺戴著面具的少年。

  恍惚間,他的身形與她記憶深處的殘影重合,幾乎要融為一體。

  「有何不對嗎?」姜雲琛見她一動不動,愈發疑惑,「雖然那些人不堪一擊,但如果我沒猜錯,他們當時並不想讓我們活著離開。所以我說『過命』,也合情合理。」

  趙晏如夢初醒,對自己頗為恨鐵不成鋼。

  她怎麼又把他與紀十二想到了一起。

  就憑趙宏所說,她和紀十二是莫逆之交,他肯定不會像姜雲琛一樣招人嫌。

  那時候她還對姜雲琛生著氣,看到跟他有一星半點類似的人都恨不得繞道走。

  尤其是一張嘴喋喋不休,每個字眼都能把人氣得跳腳那種。

  這時,身後禪房的門突然開啟,趙五娘淚流滿面,跌跌撞撞地衝出來:「晏晏,我夢見……」

  下一瞬,她呆若木雞地僵在原地,剩餘的話被冷風吹散。

  趙晏若無其事地掙脫桎梏,疾步走到她身邊:「堂姐,快回去,當心著涼。」

  趙五娘醒過神,懇求道:「讓我看看他吧,確認他還活……還在就好。」

  趙晏拗不過,只得吩咐婢女們帶她去霍公子棲身的禪房。

  少頃,一名婢女出來通報:「娘娘,霍公子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如果能熬到早晨,就算渡過一劫。五娘子執意要留在裡面,奴婢們勸說不動,您看……」

  「由她去吧。」趙晏嘆了口氣,「強行讓她休息,她也睡不踏實。」

  換做旁人還能直接打暈,可堂姐那單薄柔弱的身板,她著實下不了手。

  她朝禪房走去,行出幾步,回頭道:「你還在這做什麼?等著明早變成雪人嗎?」

  姜雲琛似乎有些不確定,但立馬跟上,動作之快,就像是怕她中途反悔一樣。

  -

  進入空無一人的禪房,趙晏適才意識到哪裡不對。

  她看了看床榻,又望向身後笑意盈盈的少年,頓時有種自己挖坑自己跳的感覺。

  ——是她讓他進來的。

  床榻狹小,雖然勉強可以容納兩人,卻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

  她只得下逐客令:「此處條件有限,不比宮裡,你到別的地方休息吧。」

  「才做了生死之交,趙娘子便如此絕情……」姜雲琛敏捷地躲過她飛來的一腿,振振有詞道,「你早上輸了比試,答應與我同床共枕,豈能出爾反爾?」

  趙晏迎面走來,他又趕忙改口:「行行行,我不上床,坐在旁邊歇一會兒就好。」

  「別擋道。」趙晏扒拉開他,拿起桌上的包裹。

  因為假扮旅客,兩人特地帶著行囊,她翻出乾淨的外袍,將其中一件丟給他:「轉身,換衣服。」

  姜雲琛受寵若驚,與她各自背向對方,三下五除二換掉沾染血跡的外袍。

  他等了片刻,問道:「我可以轉過來了嗎?」

  「可以。」趙晏在桌邊落座,對上他略顯疑惑的目光,「我不能睡,以免堂姐或祖父有事找我。」

  她也不知自己吃錯了什麼藥。

  趕不走他,又不好意思讓他坐著將就,索性兩人一起保持清醒。

  肯定是因為他戴著面具。

  她念及紀十二,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

  姜雲琛發覺她的猶豫,但吃夠了教訓,也不敢多想,默默坐在她身旁的位置。

  夜色漸濃,室內光線幽暗,飛雪簌簌打在窗扇,趙晏聽了一時半刻,不由自主地合上眼帘。

  她一頭向桌案栽去,姜雲琛及時托住,讓她靠在自己肩頭。

  許是太累,又或者完全卸下防備,她沒有因他的動作驚醒,反倒終於找見一個舒服的姿勢,沉沉墜入夢境。

  姜雲琛屏息凝神,確認她不再動了,才放心側頭打量她的睡顏。

  她的髮絲拂在他的脖頸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意,面容平靜而恬淡,美得讓人挪不開視線。

  先前在承恩殿,她睡覺總是拉著帷帳,在燕國公府的時候,又一整晚背對他,而如今,她坦然把最不設防的一面展露給他——儘管現在的姿勢非她本意。

  他的目光漸次划過她烏黑的頭髮、光潔如瓷的額頭、羽扇般的眼睫、小巧精緻的鼻樑,最終停留在如花瓣嬌嫩的唇。

  莫名的渴望潛滋暗長,他卻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打破眼前難得的安謐與親近。

  寺廟裡沒有上好的炭火,夜晚溫度直降,趙晏睡夢中覺得冷,下意識地往唯一的熱源湊近。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