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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書案前坐下,聽說昭妃身邊的宮人求見。
趙峋放下了手中的筆,讓人進來。
「奴婢奉昭妃娘娘之命,送了綠豆蓮子百合湯來。」海棠行禮後,打開了食盒中的冰鑒,取出了一個冰裂紋的瓷碗,交給了崔海青。
有絲絲涼氣透過碗壁傳來,趙峋不由蹙了眉,問道:「昭妃也用了涼的?」
「回皇上的話,娘娘有孕只喝了熱的,這是娘娘特意給您準備的。」海棠如今手下管了些人,應對自如:「說是如今天氣熱,給您去去暑氣。」
趙峋這才鬆了口氣,他拿過湯匙嘗了一口,裡面的綠豆湯並不很涼,喝下去剛剛好。
他心頭最後一絲不快也被撫平。
「告訴昭妃,朕很喜歡。」
***
蓬萊居。
馮太后正焦急的等待著消息。
直到傍晚時分,王牧英才來回話。
「太后娘娘,皇上和昭妃娘娘去接了大公主,三人直接回宮了。」王牧英回稟道:「瑞王留下來處理剩下的事,如今正在近衛營。」
說完,他又壓低了聲音道:「端王砸到了頭,如今還昏迷不醒,皇上已經暗中派了太醫前去診治。」
馮太后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戾色。
「趙嶼倒是命大,逃過了一死。」她繼續撥弄著手中的佛珠,淡淡的道:「讓人留意著那邊的動靜,若有異常,哀家不介意他再遇險一次。」
王牧英忙應下。
「太后娘娘,皇上沒帶著昭妃娘娘回行宮,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他遲疑了片刻,有些擔心的提醒。
馮太后並不覺得驚訝,波瀾不驚的道:「昭妃在行宮中兩次都險些出事,皇上自是要有所行動。若他真的拿到了真憑實據,哀家還能好端端的在這兒?」
雖是如此說,可王牧英留意到馮太后轉動佛珠的動作有些凝滯,與往日不同。
「暫時不要有任何動作。」馮太后吩咐道:「避避風頭,眼下要對付的又多了個趙崢。他定然也知道了大公主的身份,遲早是個隱患。」
對他們更為不利的是皇上和瑞王關係融洽,皇上手中有大公主,能牽制瑞王。
「趙嶼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想到今日的一切,都是因趙嶼自作聰明壞了事,馮太后面色又難看了幾分。
幸而眼下阿妧懷著皇嗣,名義上她也是永壽宮出去的人,皇上暫時不會同她撕破臉才是。
等王牧英離開後,馮太后讓人去將張皇后請來。
「母后,可有昭妃和大公主的消息?」張皇后從青鸞殿匆匆趕來,道:「皇上今日也還沒回行宮。」
昭妃和大公主被擄走的消息,雖是在宮妃們之間傳開了,對外卻仍是保密的,大家也只能私下議論。相應的,外頭的消息也傳不到行宮裡。
馮太后已經恢復了常色,微微頷首道:「昭妃和大公主都找到了,皇上帶著她們回宮了。」
張皇后聞言,愕然的睜大了眼睛。
「母后,皇上這是何意?」她急切的道:「無論如何,也該先回行宮才是!」
馮太后皺了皺眉,見她還是沉不住氣,面露不悅之色。「皇上自有他的意思,你只等著便是。哀家叫你來,是有件事要吩咐。」
「等到你們都回宮後,你主動去跟皇上說,無論阿妧生下男女都該晉為貴妃。」
貴妃?
張皇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昭妃的位份哪怕阿妧生下皇子都夠用了!
「比恩寵,你是永遠都及不上阿妧,不妨做個賢惠的皇后。」馮太后看出她的不快,雖說自己對張皇后也不算滿意,可這皇后的位置,還要她占住才行。「年前就能準備選秀的事了,到時候選些家世、容貌、性情都好的貴女進來,自然能分阿妧的寵。」
阿妧懷著身孕不能侍寢,皇上都不召幸宮妃,這就是她的本事。
張皇后雖是極力想反駁,可想到這一層,她又覺得自己沒底氣。
「妾身知曉了。」張皇后咬緊牙關,答應下來。「母后,阿妧離生產還有段時日,她總不能一直霸著皇上罷?」
馮太后挑了挑眉,道:「那便看你的本事了,只有一點,別再做出什麼蠢事,給皇上理由廢了你。」
自己姨母的話,立刻讓張皇后從拈酸吃醋的小情小愛中清醒過來。
她悚然的望向馮太后。
「妾身記下了。」過了好一會兒,張皇后才低聲應下,失魂落魄的從蓬萊居離開。
***
用過了晚膳,胡太醫前來給阿妧診脈。
阿妧伸出手腕,胡太醫慎重的診了好一會兒,才道:「娘娘可覺得有什麼不適?」
事關孩子,阿妧也不敢掉以輕心,如實道:「本宮前兩日勞累了些,有點輕微的墜疼,用了些安胎藥。害喜的反應已經好了不少,只偶爾覺得噁心。」
大公主由崔海青帶走去跟宮女玩,趙峋陪在一旁。
聽到阿妧輕描淡寫的說出這些,他不由攥緊了拳,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娘娘可曾見紅過?」胡太醫謹慎的問。
阿妧搖了搖頭,她將手搭在隆起的小腹上,輕聲道:「未曾。」
胡太醫沉吟片刻,恭聲道:「皇上、昭妃娘娘,皇嗣並無大礙。母子連心,娘娘受了勞累,好生靜養一段時日就好,臣會再給娘娘調整安胎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