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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張皇后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溫昭媛愈發火上澆油的恭維張皇后:「娘娘仁善,您是六宮之主母儀天下,跟那些狐媚小人計較,沒得跌了您的身份。」
張皇后心中的火被溫昭媛勾了起來,越發憋屈。
「最遲過了正月,皇上就會處置賢妃。」張皇后揉了揉額角,煩悶的道:「淑妃又是個不管事的,她並沒有要跟阿妧一爭高低的意思。」
她愈發後悔沒降溫昭媛推上位,如今連個擋在阿妧面前的人都沒有。
「妾身只擔心,先帝沒能辦到的事,會被皇上辦到。」溫昭媛瞅準時機,提醒皇后。
張皇后聞言,心頭一凜。
當年麗貴妃受寵,馮皇后因為插手立儲之事,被懷疑謀害了二皇子,險些丟了皇后之位。
雖是最終皇上沒廢了她,卻有立麗貴妃為皇貴妃的意思,想要架空馮皇后。
「娘娘,妾身說句自私的心裡話,妾身盼望著您地位穩固,也是為了自己。」溫昭媛心有戚戚的嘆氣道:「在您的庇護下,妾身才能堪堪保住如今的位置。」
若後宮被阿妧掌權,她們這些人再無立足之地。
「你會不會想得太多了些。」張皇后定了定神,不願讓溫昭媛看出她的氣弱。「她還不配跟當年的麗貴妃比,只是皇上一時喜歡她的美色罷了。」
溫昭媛見好就收,微微笑道:「娘娘說的是,妾身胡思亂想了。眼下還有太后娘娘支持您,只怕昭妃會走鄭妃的老路。」
她又陪著張皇后說了些節下的宮務,這才回了延福宮。
張皇后優柔寡斷,到此時還下不了狠心。
坐在回宮的攆轎上,溫昭媛心中有些煩亂,她又不好勸得深了,免得被張皇后看穿她的用心。
「停下。」溫昭媛忽然吩咐道:「本宮要散散步。」
攆轎在先帝九皇子曾落水的池塘旁停下,溫昭媛攏住暖袖,獨自走到了池塘邊。
這裡已經格外荒涼,乾涸的池塘上結著一層薄薄的冰。
她輕輕閉上了眼。
「溫姐姐?」
「嶸兒有點害怕——可以下來了嗎?」
「嗚嗚嗚,母、母妃,父皇!」
「救、救救嶸兒——」
小小的男童穿著錦袍,粉雕玉琢的可愛模樣,讓人瞧見便覺得心中軟乎乎的。
轉眼他就狼狽的掙扎在池塘中,開始還能呼救,後來錦袍吸飽了水,拖著他往下墜去。
「怎麼辦,你不說只是嚇嚇他!」
「他怎麼不動了?」
「九、九皇子是不是死了!」
少女焦急的拽著她的衣袖,已經全然亂了分寸。
她聽到少女旁的自己,聲音冷靜而殘酷。「別慌,自有皇后娘娘幫咱們,劉姐姐先別自亂陣腳。咱們又沒推他,是九皇子自己跌下去的。」
「跟你沒關係,別害怕,鎮定些。」
她猛地睜開眼。
周圍仍是一片荒涼,只有冷風捲起些許枯枝雜草,吹進了池塘底下。
她從來不信什麼報應!
她只知道,原來沒有資格入宮的自己,先是入了王府,搬入後宮時,又被封了從二品的昭媛,娘家也因此得勢。
若不是她的幫忙,馮太后沒那麼容易扳倒麗貴妃。
相信用不了太久,馮太后就會知道自己的外甥女並不適合坐在皇后的位置上,絲毫沒有殺伐果決的魄力。
溫昭媛翹了翹唇角,眼中閃過一抹狠意。
遲早有一天,她要將身邊的阻礙一一除去。
她回到攆轎上,忽然改了主意道:「去永壽宮,給太后娘娘請安去。」
溫昭媛走後,有一道人影從樹林後走了出來,若有所思望著她離開的方向。
***
紫竹軒。
初六一早趙峋有事回了福寧殿,阿妧得了空便來看貴太妃。
「初一那天妾身見到了沈夫人和兩個姐兒,還說了好一會兒話。」阿妧和貴太妃分了賓主坐下,笑道:「聽說兩個姐兒都在說親了,夫人還跟妾身抱怨起了沈副統領。」
在外面威風凜凜的近衛營沈副統領,在自己娘親眼中,也不過是個不肯成親的頑劣孩子。
「鐸哥兒這孩子可沒少讓大嫂頭疼,如今他兩個妹妹都要嫁人了,還沒見他定下來。」貴太妃眼中閃過一抹驕傲之色,埋怨的語氣中也透著些親昵。「罷了,總要選個合他心意的。」
阿妧知道貴太妃想多聽些家事,撿著那日在永壽宮中跟雲氏的對話,都說給了貴太妃聽。
今日是九皇子的生辰,她真怕見到失魂落魄的貴太妃。
見貴太妃含笑連連點頭,阿妧心中也稍稍鬆了口氣。
「阿妧,謝謝你還記的今日。」貴太妃忽然開口道:「我知道你是怕我傷心,才特意來陪我的對罷?」
自己的心思被看穿,阿妧面色微紅,點了點頭。
「好孩子,我當年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竟讓你記到了現在。」貴太妃望著阿妧,輕嘆一聲。
阿妧搖了搖頭,道:「您救了我的命,若不是您,我和阿嫣姐姐也斷然活不到現在。」
宮中被磋磨死的小宮女不少,她們這種幾經轉手被送進來的,更是被人輕踐。
「阿妧,劉太妃來找過我。」貴太妃遲疑片刻,對阿妧道:「她似是有鬆動之意,說了在嶸兒出事後,那些死去的宮人家,有人搬離了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