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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妧來時,沒見到趙峋,崔海青給她見禮。
「娘娘,皇上還在御書房議事。」崔海青解釋道:「皇上特讓奴才先回來告知娘娘,您在暖閣中先看看書,或是歇一會兒都好,皇上晚些時候過來。」
阿妧笑著點點頭。
福寧殿的暖閣她不是頭一次來,知道這裡放著的多是皇上的私人藏書,無關朝政軍務,她站在書架下,慢慢的看著。
崔海青去張羅著給熙昭儀準備茶水,在這裡熙昭儀能自由走動,並不需要他特意看著。
有些晦澀的書她連書名都看不懂,她目光落在那一排《史記》上,抽了一本出來。
先前她聽蘇姐姐講過,後來見她並無基礎,便撿著平日裡用到多的詩詞讓她背一些。
當初爹娘還在時,也曾教過她讀書認字。
阿妧撫摸著封面,她依稀記得爹爹也有,只是質地遠不及皇上的收藏。
拿到手中,她發現這本書該是皇上常看的,已經比書本身略厚了些。
阿妧隨手翻了幾頁,吃力的一個字一個字讀下去,很快便覺得沒什麼趣味。正當她想放回去時,忽然翻到一頁,上面還有被筆圈過的痕跡,格外醒目。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她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熙」字顯得格外醒目。
阿妧的手指輕輕點在這個字上,像是頭次認識這個字一樣,從未覺得如此陌生。
她懵了一會兒,眸中露出一抹清醒的瞭然。
原來如此。
當初她初封為美人,便有個人人艷羨的封號。
熙,光明,和樂。
可偏偏皇上是從這麼一行字中圈出來的——她再蠢,也看得懂「皆為利來」。
她一直覺得聖心難測,在一剎那間,她覺得自己懂了趙峋的心思。
自己是太后送到皇上身邊的,皇上不會因為她這樣一個身份卑微的人跟太后母子不和,更何況,他還很受用她的討好和「真情」。
所以皇上挑了這個封號,表面上看著美好,實則充滿了嘲諷意味。
這個封號隨著她一路晉封,哪怕成了從二品的昭儀,皇上待她的心,倒是一直如初。
阿妧彎了彎唇角。
本來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過是各取所需。
只不過,心中驟然有一點尖銳刺痛,緩緩瀰漫開。
這樣也好,皇上始終如一,她也不該忘了本心。
「娘娘,請您用些果茶。」崔海青親自端著托盤進來,恭敬的道:「這是皇上特意吩咐御書房給您準備的。」
他說完抬頭時,忽然見到熙昭儀面上的神色有些不對,似是釋然似是悲傷。
「多謝崔總管。」阿妧小心的合上書,仍舊放回書架上。「本宮剛好有些口渴了。」
她不再去看書,安心坐在一旁的軟塌上,小口小口的輕啜著果茶。
這果茶酸甜可口,不知裡頭用了多少水果調配的,聞著就有股清香。
皇上這樣為她花心思,後宮裡多少雙眼睛盯著,暗中有多少人羨慕她,嫉妒她。
天子從來都是能輕易的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上,按照他的心意擺布。
她早就知道,只是驟然得知,仍有些冷罷了。
「皇上駕到——」聽到外面的通傳聲,阿妧放下茶盞,扶著腰緩緩起身。
「妾身見過皇上……」阿妧微微福身,只見趙峋掀了帘子進來,快步走到她身邊。
他語氣仍是那樣親昵的責備:「朕說過了,沒有外人你不必行禮。」
「妾身忘了。」阿妧俏皮的眨了眨眼,嬌聲道:「下次定不會了。」
趙峋點了點她的鼻尖兒,問道:「果茶喝著還可口麼?若喜歡讓你的小廚房也照著做。」
「喜歡極了。」阿妧笑眯眯的道:「清香酸甜,更是皇上待妾身的一片心意,妾身覺得更珍貴。」
趙峋挑了挑眉,手放在阿妧的腰上,刻意保持著曖昧的姿勢。「熙昭儀怎麼今兒嘴這樣甜了?」
這個「熙」字才出口,阿妧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皇上待妾身好,還不許妾身說一聲麼。」她動作靈巧的躲開他的禁錮,粉色的唇瓣微微撅起,像是在撒嬌。「那往後妾身可不敢說了。」
「朕才說了一句,你倒跟朕頂起嘴來。」趙峋屈指輕輕彈在她的額上,並不疼。
阿妧嘿嘿笑了一聲,理直氣壯的道:「皇上,妾身餓了。」
自趙峋從御書房出來起,便吩咐御膳房往福寧殿送午膳,特意考慮著阿妧的口味,多添了幾道菜。
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在圓桌上擺好,兩人開始用午膳。
趙峋留意到阿妧似乎胃口好了不少,比平時還多用了幾筷子菜。
用過午膳,阿妧有些犯困了,想要起身回琢玉宮。
「留在這兒小憩片刻,才用過午膳,別急著走。」趙峋吩咐一聲,讓阿妧在他素日小憩的羅漢床上休息。
阿妧沒有推脫,由朱蕊和茉香服侍著歇下,趙峋拿了本書在旁邊。
這些日子阿妧容易累,很快就睡著,趙峋的目光便從書上挪到了她身上。
羅漢床是特製的很是寬大,可她只蜷縮著占了一角,有點可憐巴巴,沒安全感似的。
趙峋放下書,走到她旁邊坐下。
總算將她身上養出些肉來,劉太醫上次診脈時也說像是懷了的,等她生下皇子,他就給她晉妃位,也不辜負她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