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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禮。」趙峋的神色依舊溫和,他親自牽起鄭貴妃的手, 扶了她起來。「既是這些時日你身子不好, 又沒有外人在, 就別在乎這些虛禮。」
見皇上待她一如往昔, 鄭貴妃稍稍放心了些。
「妾身多謝皇上體恤。」
她塗著丹寇的手指挽住趙峋的手臂, 姿態親密的與他一起走了進去。
「快到你的生辰了, 往年都在行宮替你辦, 今年在宮中還是頭一次。」兩人在軟塌上坐下後,趙峋主動開口道:「想要什麼生辰禮物?」
鄭貴妃本以為他是來質問吳貴人的事,她料定苗芳儀先去福寧殿找皇上, 又去坤儀宮告發桃枝,定是得了皇上的默許,她才敢有這樣背主的舉動。
在她眼中,苗芳儀也不過是個使得順手的奴才罷了。
「皇上政務繁忙,還記得妾身這點微末小事。」鄭貴妃目露感動之色,她嬌聲道:「只要是皇上送的,妾身都喜歡。」
趙峋笑了笑,目光在殿中微微一掃。
整個後宮中,這裡是最奢華的。
「前些日子南邊貢上了些各色寶石,朕讓內務司的人來,按照你的喜好新制些首飾罷。」趙峋望著她頭上流光璀璨的大顆紅寶石,微微笑道:「你生得美,唯有這樣的寶石才襯你。」
鄭貴妃跟在趙峋身邊多年,不敢說完全了解他,卻也能感覺到他的態度。
皇上看似與往常一樣待她好,在後宮中是獨一份,可這些日子顯然往景和宮來得少了。
「您總是這樣哄妾身高興。」鄭貴妃美目流轉,閃過一抹少女般的嬌羞。「妾身已經有您賞賜的許多珍奇異寶,這次生辰禮物,想要個別的成麼?」
趙峋挑了挑眉,修長的手指虛點了點她道:「你啊,在朕面前還口是心非。」
鄭貴妃聞言,心中微微一怔,看向趙峋的目光中有了些許不安。
「說罷,朕以往哪次沒答應你?」趙峋似是沒留意到她的變化,態度依舊和煦。
她起身依偎到趙峋身邊,動作上有些刻意的親昵。
見皇上並沒有不悅之色,鄭貴妃柔聲道:「妾身知道皇上待妾身的心意!這次妾身想要杏花樓的糕點果脯,皇上就送這個好不好?」
她說完,不動聲色的觀察趙峋的表情。
「原是這個,這算不得禮物。」趙峋淺笑挑眉道:「朕明日就讓人買了送來。」
皇上並沒有厭惡自己。
鄭貴妃稍稍鬆了口氣,總算放心了些。
「吳貴人指使人栽贓苗芳儀陷害熙貴儀,你事前是否知情?」趙峋忽然開口道。
他這話不啻於石灰丟進水裡,在鄭貴妃心中驚起了滔天巨浪。
她震驚的望著趙峋。
「皇上,您這是什麼意思?」鄭貴妃又驚又怒的道:「吳貴人何時去陷害熙貴儀了?」
趙峋的眸光冰冷,帶了些審視的意思看她。
鄭貴妃還從未有如此窘迫難堪的時候,她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咬牙道:「皇上如今寵愛熙貴儀,就任憑她紅口白牙的污衊妾身麼?」
「熙貴儀在蓮池中落水後,有人潛伏在池底,想要將熙貴儀溺斃。」趙峋語氣其平緩的道:「這人招認出,苗芳儀時幕後主使,給他送銀子的人就是苗芳儀宮中的杏枝,她偷了苗芳儀的金釵去典當。」
「如今物證人證確鑿,苗芳儀來跟朕喊冤。說是她不知情,朕這才查到,杏枝原是吳貴人宮中的。」
鄭貴妃愕然。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樣漏洞百出的計謀,倒真不像苗芳儀想出來的。
僅憑拿了簪子去買這點,雖是留下了證據,也是漏洞。宮中的東西流到宮外去,怎麼會查不出來源?
她的舉動太刻意了。
「吳貴人身在宮中,竟能用宮人私下傳遞東西出去,外頭接應的人又是誰?」趙峋雖是語氣並不嚴厲,這更像暴風雨前的平靜,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鄭貴妃見趙峋已經有了證據,才特意來跟自己說,心底隱隱發涼。
她起身,鬆開了趙峋的手臂,緩緩跪在了地上。
一時間猜不出他的情緒來,鄭貴妃只得以退為進。
「皇上,妾身若說不知情,您一定不相信。」
「原來,您是這樣想妾身的。」
她平靜來下,向來高傲又目中無人的她,眼中透著一點悲傷和失望。
趙峋靜靜的看著她,眸光愈發深遠難測。
兩人僵持了片刻。
「只要你說沒有,朕就相信你。」趙峋先開了口。
這本該令她欣喜的信任,可她此時卻拿不準,皇上這是試探她,還是真心這麼想。
鄭貴妃直逼他的目光,儘量讓自己顯得神色坦蕩些:「妾身沒有。」
趙峋順勢扶起了她,神色又恢復了慣常的溫和。
「地上涼,起來罷。」
鄭貴妃訝然,在涉及底線的事情上,皇上是個眼裡不揉沙子的人,怎麼這樣輕輕放下?
弄不清楚緣故,她著實心中不安。
「皇上,妾身不敢替吳貴人開脫,可是不是弄錯了?」鄭貴妃小心試探道:「她雖是跟妾身抱怨過,她因為熙貴儀失了充媛的位份,可她怎麼會做謀害人性命的事?」
吳貴人已經不中用了,吳家怕是也要受到牽連。
鄭家絕不能被牽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