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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此言荒謬,下官也是為大淵的江山社稷著想,您可以與下官政見不合,但不能侮辱下官的為人。」

  蕭君澤只覺腦殼都要炸裂開來,暗自慶幸著當初君子游謝絕了加官晉爵的封賞,至少現在他們夫夫吵架時還會顧及身份之差,不吐髒字地文斗,出了宮門之後指不定動不動手呢。

  這時經驗老道的御史大夫江臨淵幽幽開了口:「王爺,大人,先別吵了,沒發覺今日你們身上的官服都有些不合身嗎?不如換回來之後再一較高下吧。」

  此言一出,全場都沉默了去,可見這個還未被旁人發現的盲點足以讓人們屏息深思。

  ……果然,成了親的就是不一樣。

  直到下朝,關於是否興修長渠一事都沒吵出個結果,起先蕭君澤還在擔心,這兩人回去後會不會置氣,萬一惹個不好非要鬧休夫可如何是好,幸好出了這個門之後,他就知道是自己多慮了。

  蕭北城與君子游一旦脫了這身官服,還是那對恩愛夫夫,愛惜著彼此,就像相互舔舐毛羽的鴛鴦,甜到膩人。

  關於這點,時間久了,眾人也便習慣了,任他們掀了御書房也不打算再輕信他們裝出的不和假象了。

  其實關於是否興修水利一事,蕭君澤心中早有定奪,二人說的皆是事實,取捨之間,他寧願選擇如君子游所說,在當代修建運河,利子孫後代之福。

  他當然也知道二人看似吵得厲害,其實蕭北城也是為讓他打定心思,做個青史留名的好皇帝,才會以此方式激勵他,難為了他的王兄王嫂用心良苦。

  於是蕭君澤召來黎嬰與江臨淵,正商議著擬旨頒行,就聽明獄來稟:「皇上,縉王夫夫求見。」

  蕭君澤嚇得冷汗直流,「不會吧,又要吵了?」他坐立不安,當即決定先跑為敬,正尋思著從哪個窗子跳出去才不至於太丟人,就被江臨淵按回了龍椅。

  黎嬰悠哉悠哉地品著茶,果然是見慣風浪,絲毫不為之所動。

  「慌什麼,這點小場面也值得大驚小怪?看看兩人待會兒是不是鼻青臉腫的進來不就結了?」

  果然如他所料,出了朝堂的門,兩人便是如膠似漆,羨煞旁人,蕭君澤心道敢情朝堂上那都是裝出來糊弄鬼的嗎?

  「縉、縉王兄,老師,朕……朕還沒決定修……還是不修呢。」蕭君澤支支吾吾地,親自搬了兩張椅子請人坐下。

  當今天子,也就只有在攝政王與太傅面前是一副還沒長大的樣子。

  「修?修什麼,這茬不都過去了嗎,老規矩,事情只吵一回,取捨定奪在你這兒,多的話咱們就不說出來討嫌了,其實今兒個來是有另一樁大事。」

  聽君子游此言,蕭君澤不知是福還是禍,一時心中五味雜陳,端坐下來望著兩人,從他們緊繃的神色能夠看出事情似乎有些棘手。

  「大事……多大?」

  蕭北城抿著今年新貢的雨前龍井,遲遲沒有言語,這讓蕭君澤更感情況不妙,自己先慌了起來。

  君子游笑眯眯道:「也不算大事,用不著慌張,其實就是我打算……」

  「老師打算……」

  「辭官。」

  這一句猶如晴天霹靂,蕭君澤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頭暈目眩地被江臨淵扶了起來,也顧不得什麼別的,一把摟住那人的大腿,忍不住哭道:「老師,你怎麼突然想到辭官了啊,可是有什麼人惹您不快了?朕幫你打他!老師,別走啊好不好,您可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啊……」

  為了挽留君子游,蕭君澤一時也顧不得別的,屈膝半蹲在那人身前,摟住他的腰身便不撒手了,真情實感地哭了半天,連蕭北城快要殺死人的目光都沒注意到,還得是那人咳到第四聲,才後知後覺意識到行為不妥,緩緩抬起頭來,抹著眼淚,還打著哭嗝。

  「哪有那麼嚴重,挺大個人了,怎麼還動不動就撒嬌,這不成啊。」

  君子游寵溺地揉著蕭君澤的頭,就像自己養了個還不懂事的弟弟似的,全無君臣儀態,要不是知道他只在自己與蕭北城面前這樣,真該憂心大淵的江山社稷交在他手裡合不合適了。

  「老師,您還有許多沒來得及教朕的事呢,怎想到要辭官。朕捨不得您,縉王兄捨不得您,文武百官與京城百姓也都捨不得您,您不能走啊。」

  蕭北城一雙利目死盯著他賴在那人腰間不放的手,冷哼道:「說什麼呢,本王可沒不舍,本王是要與他同走的,你小子能不能撒手!」

  拿著煙杆在蕭君澤手臂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後者這才不情不願的放了手,哭喪著臉又到了蕭北城身前,「怎麼這樣,攝政王,您也要走嗎?」

  「走了走了,功成身退,把皇權歸還天子,這不是我一直以來都想做的事嗎。」蕭北城微微一笑,悄悄拉過君子游的手,與人十指相扣,「三年之期已至,太皇太后與先皇該入葬了,晗王受分封,當駐守一方,有件擱置許久的事也該有個結果了。」

  君子游點點頭,從領口取出了掛在頸子上的玉佩,上面的裂痕依舊清晰可見,甚至更明顯了些,龍鳳的刻痕都快磨平了去,乍一看就是塊普通到不起眼的碎玉。

  丟在大街上對未必有人肯停步撿拾的舊物,君子游卻是愛若珍寶,自三年前劫後餘生甦醒後再未離身。

  他垂眸凝視著那承載了林氏兩代,甚至是三代人的願望,被寄予了厚望,甚至在危難時救了他性命的信物,便似隔著遙遠的時空,再次見到素未謀面,冥冥之中卻始終與他同在的執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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