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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個多月,秦舒教她說話, 倒是比原先好多了, 同人也親近了許多。

  她這樣撒橋, 秦舒只笑著不答話, 又生出個由頭來:「哥哥教, 好不好?」

  秦舒笑著搖頭:「哥哥進宮伴讀去了, 五日才能回來一次, 難不成你五日才學一篇字嗎?」

  偱姐兒抱著秦舒不撒手,小腦袋在頸窩處磨蹭,小大人一般嘆氣:「好累啊, 好累啊。」

  秦舒還未怎樣,倒是惹得秦嬤嬤都替她說話:「偱姑娘才兩歲,冬月也才三歲,便識得幾十個字了,很了不得了。」

  正說著,便聽見外邊二門外的一個小廝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回話:「夫人……夫人……」

  他才十二三歲,半大不小的小子,喘得說不出話來。秦舒叫人給他端了碗茶:「慢慢說就是了,何至於急成這樣?」

  小廝便道:「夫人,江管事叫我來傳話,說小公子的馬受驚,摔了下來,現叫了太醫去還硯齋了。」

  秦舒幾乎站不穩:「珩哥兒不是在宮裡伴讀嗎?他才七歲,本就不會騎馬,怎麼會摔下來?」

  那小廝只傳得這一句話,旁的倒是一概不知。

  秦舒把循姐兒遞給秦嬤嬤,當下提了裙子疾步往還硯齋而去,還未走近便見亂糟糟圍著一堆人,到了門口才發覺有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有小太監,還有身著大紅袍子的官員。

  秦舒瞧了一周,旁的都不認識,只認得一個錦衣衛,屈膝略微行了禮,聽那大紅袍的文官道:「今兒本是太子經筵之禮,禮畢便散了。進貢的一匹汗血寶馬,不料受了驚嚇,還好陸大人接住公子,不然後果真不可設想。」

  秦舒道了句謝,趕忙進去,床前圍著幾個太醫,珩哥兒站在床前,她見他好端端的,只是身上有些血跡,鬆了口氣,手腳沒斷就好,問:「怎麼了?傷到哪裡了?怎麼衣裳是這麼多血?」

  珩哥兒搖搖頭,只是臉色蒼白,指了指裡間:「娘我沒事,我身上的血是爹的。宮裡新進貢了汗血寶馬,太子說他還沒騎過這樣的馬,叫太監牽住馬走了一圈,還叫我也試試。」

  說著他低頭,頗為自責:「在馬場走了半圈,那馬突然發狂起來……」

  秦舒便知道他是一點事沒有,不過受了些驚嚇,寬慰了他兩句,帶著他往內間去,就見陸賾躺在羅漢床上,外邊的官袍已經叫剪開了,素白的中衣上沾了許多血,一條腿、一隻胳膊已經叫夾板固定住了。

  秦舒走過去,見他臉如金紙,閉著眼睛直冒冷汗,問旁邊的太醫:「傷得如何了?」

  太醫道:「手上還好,只是脫臼了,小腿上叫馬踏斷了骨頭,已經用了藥,上了夾板,斷斷不可移動了。五內出了些血,也得靜養。老夫斟酌個方子,咱們吃著看看效果如何。」

  這兩個月,陸賾並沒有得秦舒什麼好臉色,待兩個孩子也正常多了,每日下了衙回來,先教偱姐兒背背詩,再做別的。雖不願意秦舒回小檀園,但是也並沒有阻止,還薦了工匠過去修繕。

  秦舒坐過去,取了帕子擦他額頭的冷汗,不一會兒就濕了條手帕,問:「可是疼得厲害?」

  陸賾雖疼得汗如股下,卻半點聲音都無,聽得秦舒問,張了張口悶哼一聲,道:「無事。」

  秦舒便問太醫:「可有什麼法子紓解沒有?這樣疼,怕是幾天幾夜都睡不了?」

  太醫為難:「陸夫人,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只能靠生忍。過得十天半個月,又能好一些。」

  開了方子配好藥,留下個小藥童,諸位太醫便要告辭了,臨了囑咐秦舒:「藥要趕緊吃了,夜間發燒也不怕,只是要叫專人看著,只怕手腳動了,骨頭怕長不好。」

  秦舒謝過了,站起來要送諸位太醫出去,被陸賾拉住手腕:「叫江小侯去,你留下。」

  秦舒看他疼得額頭的青筋都冒起來了,便也依得他,問:「你覺得如何?要是實在疼,便叫熬了安神藥來,睡著了便還好些。」

  陸賾望著秦舒,右手衣袖上還帶著血跡:「我疼不疼,你哪裡耐煩管?小檀園修繕好了,你只怕就要走了,原跟你一點不相干。」

  秦舒不耐煩聽這些酸話,哼一聲,往外頭來,見珩哥兒還站在門口,拉了他出來,囑咐秦嬤嬤:「這兒一股血腥味,帶他回去喝一碗安神湯,睡一覺再過來便是。」

  珩哥兒卻看著不想走的樣子,秦舒摸摸他耳朵:「太醫說了沒什麼要緊的,靜養著就好。你爹他現在疼得厲害,你在這兒他要面子,哼都不肯哼一聲的。你且回去睡一覺,帶著妹妹玩一會兒,晚上再過來。」

  陸賾躺在裡邊,聽秦舒在外邊拉著珩哥兒說了幾句話,便漸漸沒聲音了,問侍立的丫頭:「夫人呢?」

  丫頭往外邊探了一回,回來稟:「回大人,夫人領著小公子往思退堂去了。」

  陸賾一聽,只覺得腿上、胳膊上越發疼了起來,又想她本就在生氣,自己不該拿喬說那些話的。一面又想自己都傷成這個樣子了,問了兩句傷勢,便說走就走,當真是一絲情意也無,一時身上痛,心裡酸。

  丫頭端了藥來,他一口喝了,閉著眼睛悶悶不樂,不知過了多久,聽得外面台磯上的丫頭低聲喚道:「夫人。」

  陸賾心裡緊繃的弦頓時斷開來,卻依舊不想睜眼睛,只鼻間聞得一陣香風,聽得秦舒輕輕柔柔的聲音:「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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