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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灼筆尖輕點了下紙面,「他們怕我。」

  他去發,怕是沒人敢去婚禮了。

  「你也知道別人怕你,天天把自己板著個**臉。」徐營吊兒郎當地坐在賀灼面前的椅子上,輕輕轉了一圈,看到桌上的小冊子,身形突然頓了一下。

  「你要買房?」他抽出小冊子翻開看了一下,「別墅?買來做婚房?你現在住得那套不是挺好的,也夠大。」

  賀灼微抿了下唇,「現在那裡離音樂廳遠。」

  畢業後,關星禾被錄取進知名樂團,成了其中的一名小提琴手。

  樂團排練的地方離家有些遠,賀灼倒是很享受清晨起來送她。

  只是關星禾習慣了睡懶覺,經常累得在車裡補眠。

  「嘖嘖。」徐營摸出根煙,請放在鼻尖嗅了嗅。

  他最近在戒菸,只有想抽了,才取一根聞一聞。

  賀灼說:「最近有個人急售,我看了看,感覺還行。」

  徐營仰躺著,「我記得顧渺好像也住在這,你可以去他家看看。」

  他們兩家公司進來合作密切,關係也越來越好。

  「對了。」賀灼問:「我一直沒好意思問,顧渺的老婆,是那個鋼琴家程楚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徐營坐直了身,「只知道是搞音樂的,我見過一面,長得很漂亮。」

  賀灼很多年前見過程楚一面。

  人聲鼎沸的簽售會,她淺笑著為自己簽下那張意義重大的唱片。

  過去這麼久,她的面容在賀灼的記憶力逐漸模糊。

  「改天,我跟顧渺說說,看能不能去他家坐坐。」

  「誒,倒是叫上我,我們一起啊。」

  「行。」

  今天賀灼的心情格外好,自從和關星禾同居後,他回家的時間就一直很準時。

  下了班,走出辦公室。

  所有的員工還在工位上坐著。

  見他出來,幾個人互相推搡著,支支吾吾地蹦不出一個字。

  賀灼停下腳步,「怎麼了?」

  有人被推得踉蹌,身子不小心碰到了筆筒,「嘩啦啦」得散了一地筆。

  那人緊張地身子僵硬。

  賀灼皺了下眉。

  那人連忙快速地蹲下身子撿筆。

  「賀,賀,賀總,我不是故意的。」

  賀灼說:「嗯。」

  那人戰戰兢兢地站起來,一邊手還攥著筆,額上都出了層薄汗。

  「什麼事?」賀灼看了眼表。

  十分趕時間的模樣。

  「我就是想說。」那人深吸口氣,「新婚快樂。」

  賀灼手臂一滯,忽得勾了下唇角。

  他平日裡喜怒不形於色,如今這麼一笑,映上窗外罕見的冬日陽光,竟顯出幾分灑脫的帥氣。

  「謝謝。」他語氣很真誠。

  聽著賀灼少有的溫和語氣,那人明顯一愣,撓了撓頭。

  「不,不用。」

  實話實說,賀灼真的是個不錯的老闆了,雖然對工作要求高,但人家工資也開得高啊。

  他們其實在心裡,還是挺敬服他的。

  賀灼微蹲下身,將落在角落裡的筆撿起來。

  「咔噠」一聲,最後一支筆落到筆筒里。

  他聲音帶上些溫度,「你們今天早點下班。」

  電梯門關上,他仿佛聽到遠遠地幾聲壓抑歡呼。

  他無可奈何地笑笑,口袋裡的手機適時的震了一下。

  是關星禾發來的消息。

  「下班了沒?」

  賀灼:「在電梯裡了」

  關星禾:「你請柬都發出去了嗎?」

  賀灼「發了,他們都說會來的,要吃什麼嗎,我帶點回去」

  關星禾:「吃你(小貓無辜臉)」

  賀灼眉心一跳,踩下油門。

  路邊的冬青樹在餘光里快速穿行。

  他打開房門。

  淺淺的燈光透出來,空曠的家裡,只有魚缸里的加溫器泛出咕嘟咕嘟的水聲。

  賀灼放慢腳步。

  「星星,你在家嗎?」

  房間裡遠遠傳出一點朦朧聲音,「在呢。」

  女孩兒所有的尾音湮滅在賀灼的開門聲中。

  賀灼怔楞了一刻。

  正是晚霞漫天的傍晚,緋紅色的幽光透進來。

  她靜靜地站在穿衣鏡前,白亮的肩膀露出一半,婚紗宛如月色薄紗,綴上點點寥落星子,如雲似霧般籠在女孩兒姣好的身材上。

  「你怎麼進來了。」她似是有些驚到,微微瞪大了眼。

  賀灼喉結劇烈地滾動了兩下,「我...」

  他心跳得很快,一時竟有些失語,只怔楞地望著她。

  周圍的一切好像漸漸淡去,她仿佛成了自己眼中唯一的色彩。

  他一步一步地邁過去。

  關星禾乾脆轉過身,雪白的天鵝頸下,平直肩膀襯著蝴蝶骨,有種纖弱的美感。

  她輕聲說:「哥哥,幫我拉一下拉鏈吧。」

  賀灼指尖有些顫抖。

  他突然明白許多電視劇里,新郎看到新娘第一次穿婚紗總會眼眶泛淚。

  因為此刻,他也有一樣的感覺。

  年少時,她是賀灼所有的愛與渴望,也是他灰暗世界裡唯一的色彩。

  而今這抹鮮亮也漸漸暈染進他的生活。

  愛慕了好多年的姑娘,即將成為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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