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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郁生怕驚動左鄰右舍,勾身道:「喊什麼喊,快回去了。」

  「我會放下一切,你從前期盼的,現在想過的,尋常男女一樣由風花雪月到柴米油鹽,給我一個機會實現。」

  他眼中有星辰,亦有她。

  「小郁,我們由頭來過好不好?」

  第83章 插pter 3

  蒲郁沒有應答,轉身消失在吳祖清視野中。

  她必須承認,心微弱地空了一拍。

  但她不是那個不經事的少女了,這不能代表什麼。

  她沉默的回絕沒有讓他受挫般,他隔三差五地來,一會兒給仔仔們帶禮物,一會兒做新衣。

  他墜落凡塵。

  「尖沙咀老字號法餐,我預定了明晚的位置。」吳祖清妥當地說,「請你食飯。」

  蒲郁道:「恐怕我走不開。」

  「我問過了,蓓蒂明晚得閒,可以照顧仔仔們。當然,尊重你的意見。」

  「哦,那麼去罷。」

  吳祖清太驚喜,以至露出過度的笑容,「到時我來接你。」

  蒲郁奇怪地睇了他一眼,「不麻煩嚜,告訴我具體位置,我自己去便是。」

  入夜,蒲郁對鏡描妝,塗上暗紅的唇膏。紅底藍玫瑰紋絹綢旗袍裹身,搭上寶藍色披肩出門了。

  吹過海上的風,來到尖沙咀繁華鬧市。她從手袋裡拿出小鏡子,對鏡點唇,又將指腹沾的顏色往臉頰抹一點,這才往法餐廳走去。

  穿漿果紫制服的門童打開門,系領結的侍應生領蒲郁走向二樓。紅呢毯鋪陳,高懸的水晶燈與精緻的玻璃壁燈,座上的男女愜意地品酒,他們握酒杯的手上的戒指,一切融於細閃。

  蒲郁產生一種錯覺,像是第一次見識禮查飯店的舞會。她成了貧寒的少女,來赴一位貴公子的約。

  帶著這般的無所適從與不願承認的期待,她看見了她的貴公子。

  四周無人的位置,背後窗玻璃描繪著蒼藍夜空下的維港,吳祖清一身鼠灰色細條紋西服,墨藍領帶打溫莎結,入了畫似的。

  他起身為她拉開椅子,在她偏身落座時,耳語道:「你很美。」

  蒲郁抿笑,待他坐回對面去,她佯裝冷清清道:「我不客氣了?」

  「當然。」吳祖清含笑說著,打了個響指喚侍應生送來菜單。

  蒲郁倒沒有不客氣,頭盤選經典的鹽焗蝸牛,接下來至收尾甜品一併選最便宜的。

  吳祖清並不打斷她,或者提醒她錢是帶足了的。那很尷尬。他只在最後問:「喝什麼?」

  「我隨意。」

  他們大多選的魚類,因而他要了一瓶白葡萄酒。

  等待的間隙,蒲郁仔細環顧周圍環境,「只幾年而已,像是沒來過這種地方。」

  「幾年很漫長。」吳祖清道。他把多餘的話留在了心裡。

  不一會兒,頭盤傳上桌,六隻蝸牛盛放在凹盤中。蒲郁熟稔地拿專用工具夾起蝸牛,另一邊用小叉取出其中的肉。當品嘗到蝸牛肉並咀嚼時,她感覺自己也從什麼硬殼裡掙脫了出來。

  這兩年,這樣的片刻對她來說太奢侈了,就是在門店窗玻璃前走過也不要多看一眼。她完全成了一個母親,就只是母親。

  裁縫鋪不好做大,也沒有資本進購昂貴面料、裝飾去做大。賺得的錢大多貼在仔仔身上,她面孔沒迅速衰老已是老天恩賜。

  甚至過去在上海,她也未曾這般閒適。疑心餐食中有毒,或者隨時有人衝過來,她時刻警惕環境,準備摸槍。

  他也一樣。當下他們佐酒而食,談論一些無關緊要的趣聞,瀰漫的香氣幻化成透明的手,輕緩地捏他們的額角、肩膀,他們徹底放鬆。細膩的鱈魚溫暖了胃,白葡萄酒沖淡香草汁的味道。

  「難得解放,」蒲郁玩笑道,「差點忘了方才還在做家務。做不完的家務。」

  吳祖清心下一滯,以呷酒掩飾,而後問:「怎麼想起來收養仔仔?」

  其實是想到自己有孩子沒盡到母親責任,也算提前熟悉。但蒲郁卻道:「一個人不容易過。」

  吳祖清靜默地看著她,只是看著她。然而他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眸,代他說,現在有我了。

  大約八點鐘的時候,他們走出餐廳,沿彌敦道漫步。

  街上熙熙攘攘,路人中不乏戀侶。一對跨國情人沐浴在澄黃街燈中,旁若無人地接吻。

  他們都看見了。吳祖清把手往蒲郁那邊挪,試探般地想牽她的手。剛碰及手背,她躲開了。

  以為是躲開,下一瞬她卻挽上了他的手臂。

  吳祖清微怔,抬起另一隻手覆蓋在她手上。

  「真好。」

  「年輕人嘛。」

  可她說的並非那對跨國情人,而是垂眸瞧見的他沒戴任何物什的手指。

  隨即,她又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還在意他戴沒戴婚戒作甚?她不要做那個小郁的。

  興許愜意過了頭,吳祖清對她豐富的內心活動全無察覺,揀有的沒的話惹她笑。

  不知不覺走了很遠的路,上坡甬道淨是舞廳、酒吧。他們很有興致,也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跟隨人群湧入爵士樂俱樂部。

  小圓舞台上,美式口音的青年站在麥克風前,說一段底下的人便笑一陣。

  吳祖清護著蒲郁停在可以看清舞台的角落。她問:「他在說什麼,為什麼不是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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