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頁
可是對周楚這種沒有正兒八經感情經歷的人來說太尷尬了。
「我不想住在二樓。」
曾酉這個人話很少,可能是一頓飯花了她一天的工資,讓這個一貫薅羊毛的人有點沒緩過來,還傻愣愣的。
她們結婚完吃個飯從中午場排到下午,這個時候從餐廳出來天都黑了。
雨鎮的氣候是典型冷得早,九月初就狂風大作,那妖風活像要把熱氣一小時內吹散似的。
天一黑原來的微冷都變成了齤冷。
小鎮就沒幾條街,房子的高層還都沒蓋起來,曾酉的工地承包的也不是什么小區,是醫院的新大樓。
據說原來的樓是個豆腐渣工程,住院部都下沉了,一直在趕著時間新建,曾酉這種快一星期曠工的才沒被開除。
「二樓挺好的,不用走太多路。」
曾酉的手插在口袋裡,她穿了一件藏藍色的夾克,拉鏈開著,裡面是一件洗得印花都掉成了馬賽克的T恤。
周楚隱約能辨認出那是一個印花字,有點像個……錢?
現在外面起風了,這人不拉鏈夾克外套被風吹起,拉鏈掀起,吧嗒吧嗒地打在側邊。
聽得周楚腦仁疼,她歡了一聲。
曾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周楚:「把拉鏈拉上。」
她正好停在三岔路口,這條小道算是雨鎮最熱鬧的一條,天一黑就有不少擺攤的。
人也多,周楚說這句話的時候剛好有人路過聽到,竊笑了一聲。
周楚有點尷尬,曾酉站在路燈下,不明所以地撓撓頭,「為什麼?」
「看著煩。」
周楚跟胖不沾邊,加上肚子也就懷孕倆月,看不出來,這樣的灰撲撲的小鎮使得楚望雲那一箱的時髦衣服都無處發揮,周楚也穿得很簡單。
只不過她現在的這張臉長得也是原來的高配,是丟人在人堆里不會被淹沒的樣兒,仰頭看著曾酉的時候,頭頂那忽明忽暗的路燈像是給她搞了一層抖動光線,讓曾酉忍不住多眨了兩下眼睛。
周楚以為她賣萌,一點也不吃這套,「你拉鏈甩來甩去的看著鬧心。」
曾酉哦了一聲,她低頭拉拉鏈,但是半天沒對準,又浪費了好幾分鐘。
周楚心想:這人長了一張這麼這麼……的臉,但好像真的是個智障。
長得再好看卻能土得渾然天成,也算是別樣的清新脫俗了。
她唉了一聲,伸手代勞了。
曾酉在她伸手的時候驚了一下,下意識地後退,可是她身後就是一根電線桿,是退無可退。
周楚翻了個白眼,覺得這人在alpha里也只能是除了臉一無是處的類型。
拉鏈從底下拉到頂上,還夾了曾酉的下巴。
周楚:「不好意思啊。」
曾酉摸了摸自己的傷口,唔了一聲。正好她身後的電線桿還貼著尋狗啟事,內容被她的頭完美遮住,黑色加粗的四個字在此刻甚至有些微妙的幽默。
周楚笑出了聲,「誰讓你低頭的。」
曾酉看著她,眼前的omega到今天是第三次見,她們卻已經是合法的ao伴侶了。
這種感覺,很奇怪。
她覺得自己應該不會有這樣的omega的。
這樣的omega……又是什麼意思,是我有過嗎?
好像也不對。
她低著頭,很容易地陷入了思考。
電線桿上還捆了路燈,沒人檢查以至於明明滅滅的,這樣的光線使得這人的五官更加深刻,是個濃顏的精神老a。
哦不對,這人戶口本上的年紀還比我小。
周楚嘖了一聲,方頭皮鞋踢了踢曾酉的鞋帶頭都開膠了的運動鞋,「又發什麼呆啊,走了。」
曾酉點頭。
街邊熱鬧得很,周楚沒以前的記憶,問曾酉:「我看你戶口是本地人,這兒以前是什麼樣的啊?欸那個好吃嗎?」
她的頭髮是焦糖色的,裙子是格紋裙,走路的時候流蘇蹁躚,剛才踢人的那一腳,可以看到清瘦的腳踝。
今天是周五,正好是雨鎮學生放學的日子,街上好像更熱鬧一些。
周楚指著的是一個掛著霓虹燈字牌的小攤。
水拉皮。
周楚心想怎麼一股東北味,這兒也不太像東北啊。
反正是書里的世界,她也不細想了,手插在外套兜里,又看向別處,壓根沒指望曾酉回答。
曾酉:「我沒吃過。」
周楚轉頭看了她一眼,曾酉的一頭長髮在今天這個領證的日子看上去依舊毛毛糙糙,婚姻登記處門口的照相館拍照師傅是個頭髮花白的老ba,一直很不滿意曾酉的狀態。
「小姐,你的頭髮,可不可以紮起來啊,太不整齊了。」
「你們兩個為什麼不笑一笑?」
周楚覺得沒什麼好笑的,她把手上的頭髮繩給曾酉短暫地扎了一下頭髮,此人露出一張骨相就很完美的臉,拍出來的結婚證壓根沒新婚的甜蜜,湊合感十足。
曾酉還看上去像個討債的。
現在她的一頭亂毛隨著她轉頭的動作而晃動,看著遠處吵嚷的街市,「你想吃?」
周楚聳聳肩,「不是很想。」
曾酉哦了一聲,「那你想吃別的,我給你買。」
她剛才付錢的牙疼樣兒周楚還記得,這個時候笑了一聲,「怎麼突然對我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