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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依語氣第一次那麼犀利。聞澤辛微微側目看她一眼,眼底又帶了興味。而保姆則第一次被大小姐這樣說,突然覺得即使是泥做的也會有自己的性格,她低下頭,認了錯。
陳慶也終於回神了,他臉色還是蒼白,對保姆說:「既然二少進來了,給人家倒水啊。」
「哎。」保姆趕緊去倒水。
陳慶看向聞澤辛,笑道:「聽說你生病了,現在好些了嗎?今晚這樣奔波,怎麼不先休息下?」
還巴巴地跑來。
跑來做什麼啊。
聞澤辛收回在陳依臉上的視線,他看向陳慶夫婦,「岳父岳母怎麼生疏了?還是繼續叫我澤辛吧,也可以叫得更親昵一些,阿辛也可以。」
陳慶:「……」
廖夕:「……」
他們沉默著,乾笑著,就是沒有張口再改口。聞澤辛等了十幾秒,見他們完全沒改口的意思,他下頜緊了緊,看向陳依,問道:「老婆呢?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
陳依淺淺一笑,「二少生來就是大家族的,大家族在輩分跟稱謂上是要規矩一些,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即使聯姻了,也還是要遵守規矩的,喊二少正好。」
聞澤辛眼眸沉了幾分。
他就那麼插著口袋看著陳依。
而陳慶跟廖夕兩個人緊張得要死,可是一想到如果讓聞澤辛不開心,一下子答應離婚,那算不算是一件好事?
於是繼續乾笑著。
聞澤辛掃著對面的三個人,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如出一轍的神情。他勾唇扯了下,「依依不愧是辯論社的。」
這時,保姆倒了水過來,放在聞澤辛的跟前。
陳依笑道:「二少喝水。」
二少。
二少。
二少。
聞澤辛沉默地看著她。
他沒什麼神情,甚至有些面無表情,可是修長的手指咔嚓幾聲,他伸出手,握上茶杯,抬起來抿了一口。
也許是因為身體還沒完全康復,他臉色也有些疲倦,垂著眼眸喝水時,透露出一股陰鬱的感覺。
陳慶抬起頭問保姆,「宵夜弄好了嗎?」
保姆站在身後,小心翼翼地擦著圍裙,點頭:「好了,要端出來嗎?」
陳慶回過頭,看向聞澤辛,笑道:「二少要不要順便一塊喝碗粥?」
哐。
聽見二少這個稱呼,聞澤辛哐地一聲把杯子扔在桌面上,他站起身子,俯身捏住陳依的下巴,抬起來看。
陳慶跟廖夕愣住了。正想求情。
聞澤辛卻看著陳依,「還疼不疼?」
陳慶夫婦蒙了下。
陳依抿唇,眼眸里冷淡至極:「不疼了。」
「這兩天好好休息下。」聞澤辛眼眸掃著她的臉,沒有放過任何一寸,隨後鬆開她,站直身子,他對陳慶說:「岳父跟我過來一下。」
陳慶尷尬幾秒,起身:「哎。」
這個岳父讓他很不自在。聞澤辛似是察覺到他的情緒,他忍了忍,眉宇已經很冷了,可是沒有發火,轉身走向門口。
陳慶跟著去,他也有些忐忑。
如今一家人的想法一致,就是能離婚就離婚,不能離婚就拖著,所以想到這裡,陳慶又放鬆一些了。
聞二少總不會因惱怒而把人給殺了吧。
再來,也沒必要啊。何況,跟女兒又沒感情。走到聞澤辛的身側,陳慶身高也有一米八,可是在這一米九的女婿身側,沒了氣勢身高還矮一頭。陳慶笑著道:「不知道……二少……」
話還沒說完,聞澤辛就打斷,「陳鴦在陳氏的股份,岳父怎麼打算?」
能讓陳依去見林筱笙,只有陳鴦,何況當時陳鴦就在現場,再往前推算一下,就可以猜到陳鴦當中做了什麼。
陳慶愣了下,「陳鴦的……」
隨即他明白過來,聞澤辛是想對付陳鴦。陳慶心顫了下,下意識地仿佛看到大哥的面容,他看向聞澤辛,說:「她也只剩下股份了。」
聞澤辛手插口袋裡,看著陳慶。
幾秒後,他嗤笑一聲,「希望岳父能想清楚。」
陳慶搖頭:「我想得很清楚,她離開了陳家,就只剩下股份了。」
趕盡殺絕的事情,他暫時做不了。
聞澤辛挑眉,說:「行,我尊重岳父的意思。」
陳慶頓時鬆一口氣。
他說:「二少……」
這一聲二少當真是刺耳,聞澤辛牙根咬了咬,他低頭撩開腕錶看一眼,道:「已經快凌晨四點了,我此時開車離開也不安全,麻煩岳父安排一下。」
「我開車送你吧,早點兒休息。」陳慶立即道。
聞澤辛:「……」
「不必。」他說。
他回身看一眼在沙發上的陳依,陳依挽著母親的手,正看著他們。聞澤辛看了她好幾秒,心知她不會跟自己回家的。
他看著陳依:「我先走了。」
「慢走。」
在她這一聲柔美的聲音下,聞澤辛大步地下了台階,鐵門緩緩打開,男人高大的身影走入黑夜。
不一會兒,黑色的阿斯頓馬丁車燈亮起,車子啟動的同時,車窗緩緩降下,聞澤辛看向陳家大門。
只有陳慶站在那兒,目送他。
車子呼嘯而出,聞澤辛按住自己的胃,隱忍著,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