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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公主,別來無恙。」他說。
李余這會兒已經緩過氣來,她張口,明明不曾嘶喊過,嗓子卻啞得不行:「跟你很熟嗎?還別來無恙,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無恙了?」
林之宴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殿下』大病初癒,正準備回京復命,自然是無恙的。」
李餘一時間沒聽懂這話是什麼意思,斜了林之宴一眼:「病癒回京?你耗費周折抓我過來,肯就這麼放我回去?」
林之宴說得更明白了些:「『殿下』如今正好好地同衡陽郡主一塊,何須我放?」
李余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找人頂替了我的身份?」
林之宴笑著,眼底卻是一片冷漠:「殿下聰慧。」
李餘一點不謙虛:「居然被你誇聰明,那我一定是真的聰明了。」
林之宴也不與她多說,準備帶著蕭若雪離開柴房,去給蕭若雪指尖那小小的傷口上藥。
他倆才轉過身,李余又問了林之宴一句:「你真覺得樣子長得像,就能以假亂真嗎?」
林之宴腳步一頓,回頭看見李余正費力地從地上坐起來。
他慢悠悠道:「殿下如今的風采,莫說京城,便是整個大祁都難找出第二個如殿下這般的人物,旁人想學都未必能學得來。不過殿下放心,那假冒殿下的女子雖模仿不來殿下如今的脾性,卻好好學過殿下曾經的模樣,待回了京城,只說殿下恢復了往昔的記憶,旁人自然不會覺得奇怪。」
說完,林之宴帶著蕭若雪離開,柴房的門被重新關上。
李余坐起後背靠著牆,笑了一聲。
恢復記憶——這個說法能騙得了任何人,就是騙不了聞鷲。
聞鷲清楚她的「瘋病」和「失憶」都是託詞,也猜到她的來歷不同尋常。
就是不知道,聞鷲何時能得到這個消息,發現她被人掉了包。
……
那日假李余換好衣服,便差人去把聞鷲叫了上來。
聞鷲知道,要想確認李余的下落,還得從那假貨入手,便耐著性子上樓,同她說了幾句話,隨後便有預先吩咐過的風火軍將領趕來請聞鷲回去,聞鷲留下叮囑便離開了。
假李余怕露餡,樂得如此,也不敢做戲挽留。
之後又過了一日,他們啟程,繼續往京城的方向出發。
假李余按照自己的理解同李矜相處,夜宿客棧時怕李矜著涼,還特地叫人給李矜多備了一床被子。
李矜:「不用了,我今晚還是同你一塊睡。」
假李余:「同我一塊?」
李矜梗著脖子,任性道:「怎麼,不行嗎?」
假李余笑道:「當然可以。」
假李余以為這是李矜親近她信任她的表達,卻不想她應下後,李矜趁她不注意,對著她的後腦勺做了個嘔吐的表情。
聞帥說的沒錯,這廝果然是假的,原先安慶要和她一間房,是怕她跑出去鬧事惹麻煩,如今入了城,一條街外就是州府衙門,如此安全的地界,她要敢纏著安慶擠一張床,安慶定然不講半點情面,直接叫人把她拎出屋子,就像當初毫不客氣地把想要同去北境的她扔出公主府一般,才不會如眼下這麼縱容她。
說來奇怪,眼前這假貨對她如此縱容,比真的安慶對她好多了,可她就是覺得噁心,感覺像是面對曾經的蕭若雪,渾身都不舒坦,反而像安慶和尚鳴,還有……還有李雲岑那般對她不假辭色,動不動就罵她,她反而感到安心。
晚上,假李余讓李矜睡裡面,李矜不肯,說自己就是要睡外面。
假李余勸她:「你睡外面若不小心摔下來了怎麼辦?」
李矜不耐煩:「你怎麼這麼囉嗦,我就要睡外面不行嗎?」
假李余怕李矜和自己鬧掰,最後是還選擇了縱容。
待到夜深,窗外傳來更夫打更的聲音,假李余睜開眼,看了看身旁睡熟的李矜,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坐起身,從李矜身上跨過去,下了床。
夜晚的風很涼,假李余披上一件外衣,悄悄出門下樓,摸到了客棧後廚,在客棧後廚找到一位看火的老大爺,低聲同他說了幾句話,隨後又回到房間,給自己倒了杯水來喝。
「你去哪了?」床上本該睡著的李矜突然掀開床帳,問她。
假李余被嚇了一跳,幸好反應快,舉了舉杯子道:「屋裡沒水,我下樓找水去了。」
李矜撇了撇嘴:「大半夜還不睡覺,吵死了。」
假李余放下茶杯:「好了,這就睡行了吧,一定不會再吵到你了。」
李矜在被窩裡扭了扭,想要跑別的房間去睡,可一想到聞鷲特地叮囑自己看好這個假貨,她只能忍著不適,繼續與其同床共枕。
樓下,那看火的老大爺在後廚坐了一晚,臨到天亮,客棧的廚子進來做早飯,他才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佝僂著身子離開客棧。
他一路走回自己的住所,過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一個小年輕從老大爺的家裡翻.牆出來,腳步飛快地去了一間胭脂鋪子,進去就說要給自家娘子買一盒胭脂,提的要求還不少,被胭脂鋪的掌柜迎上了二樓。
當天胭脂鋪的掌柜又跑城外去上香,如此這般轉了好幾圈,消息才終於傳到林之宴手中。
林之宴的藏身之所是一處僻靜的莊園。
隨著春風入院,寥落了一個冬天的院子漸漸染上綠意,李余坐在廊下,身旁是倆看守她的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