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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這都什麼命啊?

  李余捫心自問,然後得出了一個邏輯自洽的結果——她命不好,如果命好,她就不會被系統挑中,穿越來這個世界了。

  李余愣愣地想著,突然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方才還跟遁入空門一樣,渾身都散發著「了無生趣」四個大字的李余瞬間就如驚弓之鳥,猛地從美人靠上彈了起來。

  待看清來的人里是桂蘭領頭,她又跟泄了氣似的,蔫蔫地坐了回去,手中的香箸也跟著摔到了地上,撞擊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聞鷲也來了,他畢竟是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對血腥味極其敏感。

  桂蘭在李余面前停下的時候,他順著氣味走到了屋門前,看見屋裡的慘狀,眼底划過一絲意外。

  有個太監跟著聞鷲走到門口,看清裡頭的情形,尖叫著摔倒在地。

  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那扇門,桂蘭見李餘一臉疲憊什麼話都不肯說,當即就走到了門那,並毫不意外地被驚退了半步。

  她飛快回過神,疾步走到李余面前,蹲下後再度喚了一聲:「殿下……」

  李余終於應了:「回去吧。」

  她低聲道:「我有點困了,想回去再睡一覺。這一天天的,都快睡成豬了還是想睡,就尼瑪離譜。」

  桂蘭愕然:「睡、睡覺?」

  桂蘭雖然不曾親眼看見剛剛發生了什麼,但從聞素被下毒、帶走李余的宮女不知所蹤,以及目前的情況來看,不難想像李余的遭遇,即便李余看起來並沒有受到傷害,那也一定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可現在,受到驚嚇的人不哭不鬧,只說自己想要回去睡一覺???

  李余緊緊交握自己顫抖的雙手,惡聲惡氣道:「不然呢,蹲牆角玩自閉自欺欺人說『不是我不是我人不是我殺的』嗎?別想了,像這種垃圾,來一個我弄一個。」

  第十八章 「他是我殺的。」

  李余話說得狠,咬牙切齒那股勁兒搭配上屋裡滿身是血一灘爛泥似的男人,表達出的效果簡直叫人頭皮發麻。

  聞鷲還站在門前,他側頭望向李余,看著那個沐浴在炎熱日光中,卻猶如置身寒冬一般渾身都在輕輕顫抖的女子。

  若非她手抖的停不下來,嗓音也啞得嚇人,聞鷲差點就信了她所表現出的無所畏懼。

  然而事實是,她在怕,即便裝得再怎麼凶,再怎麼狠都不能否認,她此刻仍舊沉溺在恐懼當中。

  聞鷲和李余並不算熟,他第一次聽說「安慶公主」這四個字,是在皇帝下旨讓李余去和親的時候,那時他還在北境,雖一心忠君,可還是對聯姻談和一事充滿了牴觸——

  用大祁的財帛米糧和一個公主,去換打仗也能打來的一時安穩,不值。

  可心眼堪比蜂窩煤的周尋勸他不要反對談和,因為他的忠心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手握幾十萬大軍,又被譽為大祁戰神,身負累累軍功,若他反對談和,京中那些支持談和的老狐狸說他之所以反對不是為了國家,而是為了北境戰火不歇,以保證風火軍的地位,那真是有十張嘴都說不清。

  聞鷲當面應得好好的,轉頭就給京城去了封摺子,差點沒把周尋鼻子給氣歪。

  若非後來聞鷲重傷被皇帝召回京城,這事怕是還有得磨。

  回京後,聞鷲知道談和一事再無轉圜的餘地,心裡多少有些窩火。

  那日在屋頂上救皇長孫時,他見到琅嬛殿的高牆內站著一紅衣女子,猜到那便是要被送去和親的安慶公主,便不由地將那一抹灼眼的紅色記在了心裡。

  之後東宮大火,依舊是那抹紅色,頭也不回地走進火海,又被他親自扛了出來。

  到此為止,聞鷲對李余的印象僅僅只是可憐的、寧可被燒死也不願被送去和親的公主殿下。

  直到那日碰巧聽見李余同李文謙說的話,聞鷲腦海里關於李余的印象才瞬間變得豐滿起來——

  她原來還是一個很有脾氣的姑娘。

  這個「脾氣」不是指嬌蠻任性的大小姐脾氣,而是指她性情堅毅不屈,不然也不會在知道自己的舉動容易惹來流言蜚語的情況下,依舊不為所動,堅持自己的決定。

  所以聞鷲很懷疑,這樣的人,當真會因身處困境而去尋死嗎?

  可她主動走向火海是真,不用和親後依舊在騎射課上做那些不要命的舉動也是真,這一度讓聞鷲弄不清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現在也是,他無法確定李余在怕什麼。

  也許是心有餘悸,也可能是頭一次殺人,無法接受自己親手奪去他人性命的事實,又或者兩樣皆有。

  ——但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聞鷲眉頭微蹙,有些奇怪自己為什麼要探究李余懼怕的源頭。

  這明明和他毫無關係,就算確定了源頭又如何,若是前者,自己不是李余的父兄,貿然安慰只會顯得唐突。若是後者,就算他是李余的父兄他也沒法安慰,因為他是殺敵無數的武將,早就對收割他人性命的舉動習以為常,完全無法與李余共情。

  聞鷲緩緩收回視線,決定不再管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

  但就在目光掠過的剎那間,他以百步穿楊都不嫌費事的目力,看到了李余手腕上的疤。

  李余的武袍本就是窄袖的樣式,若只是騎馬,並不用佩戴護臂,因此袖口很輕易便隨著李余曲臂的動作微微往上,露出了那一道顏色明顯比周邊皮膚要深很多的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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