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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年她外擅交際,內主中饋,無一不是遊刃有餘,任誰都挑不出錯來。上順公婆,下育子嗣,對他更是百依百順善解人意,甚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針線女紅她樣樣都會,天底下再也沒有比她更完美的媳婦兒了。

  但他總是沒由來的覺得不對。

  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齊嫣都是一副模樣。她看他的眼睛都在發光,無時無刻都充滿了傾慕,任誰看了都覺得是愛他崇拜他,就連謝青郁自己一開始也是這麼覺得。

  但時間久了,她好像一直維持著那個距離,謝青郁有時候想同她再進一步,她卻用這種一成不變的態度在兩個人之間築起了高牆,任憑謝青郁怎麼交流相處,她都是這樣,讓人有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無力感。

  愛和不愛,他還是能感受清楚的,齊嫣好像只是在扮演一個愛他的角色。

  真正的愛絕對不是像她這樣不吵不鬧,無條件退讓包容。

  「夫君還有什麼要說的嗎?」齊嫣察覺謝青郁臉色並不好,可能還是她剛才的話沒說到他心坎兒里去?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夫君做事自然有你的考量。」齊嫣用最爛熟於心的話回復。

  她借了謝青郁的勢,報復了她的生父一家;謝青郁正需要一個不吵不鬧什麼都會的妻子,她正好能做到,也算報答。

  謝青郁扯了扯嘴角,心裡跟墜了一塊兒大石頭似的。

  他在跟齊嫣說這件事之前,甚至都自作多情地設想了許多她此事的反應。

  諸如震驚錯愕、諸如不舍流淚,但是都沒有……

  他甚至還擔心因為她小心眼兒,吃醋以為他是因為趙羲姮的原因才幫助衛澧的。

  謝青郁這一瞬間是想奪門而出的,但總覺得有些想說的話不說,他心裡憋得慌,「我襄助衛澧,沒有別的意思,惠武皇帝與父親有結拜之誼,我既作為世侄,幫他報仇是應該的,當年之事,我很對不起陛下臨終囑託,並非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齊嫣靜靜聽完,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謝青郁既是不甘心又是難過,但他已經提示到這種地步,她依舊無動於衷,齊嫣的心難道真是石頭做的嗎?這麼多年了他都捂不熱。

  「齊嫣……」這麼多年,謝青郁還是第一次喚齊嫣的全名。

  齊嫣心中忍不住一激靈。

  謝青郁深邃而憂鬱的目光中,充斥著一些她看不懂的情緒。

  「齊嫣,等我回來,咱們好好談談吧。」謝青郁拂拂袖子,凝眉離去。

  齊嫣忍不住眉頭深鎖,謝青郁最近是越來越難懂了,他到底有什麼想說的想要的,或者要她怎麼表現,就不能透個口風嗎?她也好照著做。

  「阿娘!你看我好不好看?」四歲的謝玉麟突然喊道。

  齊嫣心裡發毛,剛才她跟謝青郁說話的時候,好像太安靜了,謝玉麟一安靜下來,指定沒什麼好事兒。

  她匆匆沿著聲音傳出的地方走去,只見謝玉麟笨拙地學著平日裡她梳妝的樣子,在頭上別了花,腮上擦了酡紅的胭脂,然後問她,「阿娘,你看我好不好看?」

  齊嫣忍不住扶額嘆息,蹲下來沖他招手,將他臉上的胭脂擦掉,絹花摘下,嗔道,「以後不許亂動這些東西了。」

  她面對謝青郁時沉靜的宛如一潭死水,現在這潭死水,面對著孩子的時候,才變得鮮活起來。

  平心而論,謝玉麟真是個生得漂亮的孩子,淨是挑著父母優點長的,興許是年紀小的緣故,有些男生女相,很嬌氣的模樣,稍稍打扮跟個精緻的女娃娃似的。

  謝青郁像是生了齊嫣的氣,走得悄無聲息,連讓她送都沒送。

  在他走後的第三天,齊嫣收到了謝青郁留給她的信。

  原本這些話是想等他回來,再和齊嫣好好談談的,但謝青郁不知道他回來後,面對著齊嫣那張表情不變的臉,他會不會被打擊的說不出來,乾脆就用信的方式寫給她。

  正好兩個人離得遠了,也有了足夠的空間和思考時間。

  齊嫣打開信。

  這大概是謝青郁這輩子寫過最直白露骨的東西。

  齊嫣看完了,臉上的五官都皺起來了。

  謝青郁要跟她談感情?

  這可難辦了,她什麼都會,就是不會愛。

  她最近是演技退化了嗎?被謝青郁看出來並不愛他了?不應該啊,她自覺看謝青郁的眼神是經過精密測量的,一看就很深情。

  衛澧對鮮卑出兵,此事算得上十年裡最大的事件。

  鮮卑稱霸北部多年,趙星列在的時候,尚且能與其抗衡一瞬,但終究棋差一招,落得個粉身碎骨。

  所有人按兵不動,靜觀其變,他們並不想摻和其中。

  若是衛澧能將鮮卑拿下,那不止北方,便是在天下都奠定了說一不二的地位。

  於他們最好的結果,是平州與鮮卑兩敗俱傷,他們才能有喘息的機會。

  鮮卑王舊疾難愈,這些年卻始終不肯放權給兒子,以致如今病體沉疴,還將鮮卑的軍政大權盡數收在手裡。

  鮮卑丞相愈發老態,他忍不住怨道,「早勸阻大王,衛澧不除,必成心頭大患。」

  「為今之計,只有派王子們迎戰了,好讓他們知道,我們能殺死趙星列,也能殺死趙星列的女婿。」

  鮮卑王綠眸污濁,生機寥寥,他當年自負,覺得趙星列又不是衛澧的親父親,必定不會為趙星列開罪於他的,時至今日,竟是養虎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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