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2章 離別
天穹下。
黑袍白髮老者閉嘴不言。
威脅？
誰敢威脅你這位劍帝城大老爺的心魔？
第一世心魔指了指蘇奕，「放心，為了他，我也不會壞了規矩。」
黑袍白髮老者陰沉著臉，扭頭看向那些天帝「爾等可以走了。」
「多謝！」
聞天帝等人作揖見禮。
而後，這些天帝轉身而去。
第一世心魔沒有阻攔。
看著那些天帝離開，他笑著道，「很難得的一批磨劍石，不得不說，在這命運長河上，若沒有來自彼岸的力量插手，這些天帝的確稱得上主宰，可無敵於世。」
一側，枯玄天帝還立在那，眼神複雜。
他心中暗道，見識了來自彼岸的力量，以後哪個天帝又真敢自稱無敵？
「劍客，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天穹下，那黑袍白髮老者開口。
第一世心魔不悅道「催什麼催，就不能讓老子好好道個別？」
道別？
蘇奕心中一震，「你要離開？」
第一世心魔眼神感傷，「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留在你身邊，只會羈絆你的大道，也該離開了。」
他很是唏噓，儀態蕭索。
蘇奕穩了穩心神，「要去何處？」
第一世心魔指了指天穹下那六個隱世者，「跟他們一起走，隱於世間。」
蘇奕點頭道「那你好好保重。」
第一世心魔一愣，仔細看著蘇奕，竟是看不出一絲的感傷和難過。
他不禁捶胸頓足，哀嘆道「明知我要離開，你都一點也不感傷和不舍？太沒良心了！」
蘇奕笑起來，「我確定你不會出事，為何要感傷？對你而言，離開我身邊，出去散散心也好。」
第一世心魔頓時樂了，拍著蘇奕肩膀，「還是你懂我！」
說著，他傳音道，「那把劍鞘好好留著，以後萬一遇到殺身之禍，就用心境秘力祭出此寶，保管讓你化險為夷！」
蘇奕點了點頭。
第一世心魔則笑著轉身，看向枯玄天帝。
一瞬，枯玄天帝渾身一僵，心中發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主動見禮道「前輩有何指教？」
第一世心魔笑道「以後願不願意前往劍帝城修行？」
枯玄天帝愣住，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心神澎湃，破天荒地有些手足無措。
作為天帝，他焉能不清楚，這個邀請實則是一場萬古難遇的造化？
蘇奕沒好氣道「劍帝城早沒了，
你拿這個許諾，未免太沒誠意。」
第一世心魔仰天大笑，「人活著，劍帝城就在，香火沒斷，我輩劍修萬古長存！」
一句話，震盪天地十方，盡顯豪邁。
「你且問問那些個隱世者，劍帝城雖被毀掉，可又有哪個敢妄言，劍帝城永世消亡了？」
這一刻的第一世心魔，疏狂而霸氣，有氣吞萬古，睥睨諸天之勢。
天穹下，那六位隱世者神色複雜，默不作聲。
他們無法否認這一點。
只要劍帝城的人沒有死光，只要劍帝城的傳承香火沒有斷絕，劍帝城……就談不上滅亡！
「走啦。」
第一世心魔邁步長空，衣袍飄曳，像一朵扶搖而起的黑色浪花似的，說不盡的瀟灑和風流。
「請！」
那六位隱世者一起聯手，破開一道時空門戶。
第一世心魔扭頭，遙遙看了蘇奕一眼，臉上笑容和煦。
而後，他收回目光，當先邁入那一道時空門戶內。
緊跟著，六位隱世者一起，走入其中。
隨即，那一道時空門戶驟然間化作飛灑的光雨，消失不見。
場中，只剩下蘇奕和枯玄天帝兩人。
下方，命運長河浩浩蕩蕩奔流。
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
一股寂寥、悵然之感，像那奔涌的浪濤般，充斥蘇奕心頭。
一場天命之爭，到最後卻演變到這種地步，完全出乎蘇奕的預料。
蘇奕不清楚，第一世心魔究竟和那些隱世者進行了怎樣的談判。
可他清楚，若非不得已，第一世心魔怕是不會在最後選擇跟著那些隱世者離開！
除此，這一場天命之爭的最後，看似第一世心魔占盡上風。
可敵對陣營那邊，那些天帝還活著，那些來自彼岸的強者都已藉此機會，得到了一個前往「命河起源」的機會！
不勝寒、雲無相、書院墨仲、起源教獰昌道主……連余休、博雲君、流吾天這些「小輩」，都一起前往了命河起源！
誠然，劍帝城那些強者同樣也得到了這樣的機會。
誠然，自己不止活下來，並且以後再不必擔心來自彼岸勢力的威脅。
誠然，奕天帝座的全部碎片，已被自己所得。
誠然，自己是那天命之爭的第一人。
可……這真的算贏了？
不！
根本談不上。
無非是一場妥協罷了。
蘇奕倒也不在意什麼成敗得失。
在他最初的打算中，此次天命之爭上，自己能夠活著離開，已足夠了。
根本沒想過要殺多少人，獲得多大的贏面。
他之所以悵然，無非一個原因——
在那些個變數發生時，真正能由他自己一人掌控的，終究只是極少數。
大多數時候，他只能看著、聽著、被動地去面對，而無法主動做什麼！
蘇奕不喜歡這種感覺。
「以後，第一世心魔不在了，於我的修行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蘇奕暗道。
一切，都要靠自己，靠自己手中之劍！
「蘇道友。」
遠處命運長河中，神梟妖祖、鹿蜀妖祖、星蟾子等人紛紛前來。
蘇奕笑著打了個招呼，對枯玄天帝道「老哥，若是無事，不如我們一起去命運長河下盤桓一段時間如何？」
枯玄天帝略一思忖，就痛快答應。
他心中清楚，這時候返回永恆天域，恐怕在那路途上就會發生不可測的意外！
比如……被多位天帝攔路阻截！
蘇奕的提議，明顯也有避禍的打算。
當即，一行人在神梟、鹿蜀等人的陪同下，一起前往由孔雀妖皇掌控的五彩秘界。
這命運長河上，再沒了任何身影，空空蕩蕩。
那曾舉辦天命之爭的大道戰場，早在之前的大戰中毀掉。
這時候若有人前來，註定什麼也見不到。
時間點滴流逝。
足足兩個時辰後，極遠處天穹下，出現一群身影。
赫然是帝子凌問玄、言霄聖等人。
在之前的大戰中，他們各自被一位天帝收起，置身事外，避開了那一場大戰。
而現在，他們卻又一次出現了。
「沒人了？」
「看來，那蘇奕也意識到若返回永恆天域，必有殺身之禍，故而選擇藏進命運長河了。」
「走吧，回去稟報此事。」
……這些人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直至半個時辰後，他們各自見到了自家天帝，把情況一一說出。
那些天帝本打算守株待兔，只要蘇奕和枯玄天帝敢選擇返回永恆天域，他們就立刻
下死手。
可現在，這計劃落空了！
「本座就不信，他蘇奕能躲在命運長河之下一輩子！」
聞天帝眸子中儘是冷意。
旋即，他話鋒一轉，「諸位，今日發生的事情太過嚴重，若不嫌棄，我希望諸位可以一起前往我無量帝宮，好好談一談。」
凌天帝、厄天帝、長恨天帝等人略一思忖，就陸續答應下來。
的確，這一場天命之爭看似結束，可引發的變數之大，勢必將影響天下局勢！
他們這些天帝，必須得提前想一想對策了。
……
有關「天命之爭」的消息，在那些天帝聯手封鎖之下，並未流傳開。
永恆天域中，世人只知道在這一天曾有一場詭異恐怖的「末日浩劫」差點爆發，卻不知這一場末日浩劫為何會出現。
只有一些小道消息，在世間流傳，但都沒有觸碰到真相。
唯獨在那些天帝級勢力中，才清楚這「末日浩劫」出現的一天，背後牽扯的事情是何等之大！
敬天閣。
「劍帝城那位大老爺的心魔，竟都如此了得，著實可敬可佩。」
若素髮出一聲感慨。
她已從窮奇山主那了解到了「天命之爭」的所有事情。
窮奇山主慚愧道「屬下無能，沒能在這件事上為蘇大人出一份力，心中頗過意不去。」
天命之爭上演時，他曾藏匿在暗中，一直觀戰。
直至不勝寒、知無終這兩位無上巨頭出現時，他的心都沉入谷底，意識到麻煩大了。
當時，他曾打算捏碎玉佩，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傳信給主上，之後便豁出性命，去為蘇奕死戰一場。
可不曾想，就在這關鍵時刻，劍帝城那位大老爺的心魔出現了！
也因此，窮奇山主暗鬆一口氣，沒有輕舉妄動。
「這種忙，又不是你能幫的，有心就夠了。」
若素隨口道，「按你所說，那位劍客前輩的心魔已經和隱世者達成了某種約定，我倒是好奇，這個約定究竟是什麼。」
剛說到這，若素忽地察覺到什麼，輕咦了一聲，長身而起，整個人憑空消失。
下一刻，她身影就出現在敬天閣之外，一片天穹之下。
遠遠地，雲層中走來一個身著道袍，身影清瘦的老者。
當看到若素，道袍老者遙遙作揖道「老朽勾陳，見過道友。」
若素靈眸如水，語氣恬靜道「三清四御之一中那位『勾陳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