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0章 難以自白
呂青玫眸泛追憶之色，講起當初和易道玄之間的往事。
從初識、相知、到情投意合、結為道侶。
在談起這些的時候，呂青玫眉梢眼角儘是緬懷之色。
直至談起迫害易道玄的事情時，呂青玫眼神頓時暗淡下去。
「世人都以為，我是個無情之人，在和你父親認識的時候，就已包藏禍心。」
「其實不是的。」
呂青玫神色感傷，「你父親是何等人物，倘若我心懷鬼胎，早在和他結識的時候就會被看破。」
不等易塵詢問，呂青玫已說道：「事情的緣由，其實也很簡單。」
「在和你父親相識之前，我已被師尊算計！」
呂青玫眸子中泛起滔天的恨意，「她在我身上，種下了一種名喚子母牽心蠱的詭異蠱術，從而操縱了我的心智。」
易塵悚然，這是什麼蠱術，竟能如此邪惡？
「那等蠱術無比詭異，當時，我根本不用知道已被師尊算計。」
呂青玫嘆道，「我師尊也極為能忍，直至我和你父親已結為道侶，在已經多年之後，她才突然動用那門蠱術，操縱我的心智，趁你父親不備的時候，一舉將你父親重創。」
「那時候的我，根本沒有自己的意識，直至後來清醒時，才終於得知了這一切的真相。」
「也才知道，在對你父親動手之前，我師尊已經聯合其他人一起提前布局，而我則是那一場殺局的關鍵。」
「試想，在你父親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間被我這個他最信賴的女人下死手，心中該是何等錯愕和憤怒？」
呂青玫眼眶泛紅，有悔恨般的淚光在閃動。
「雖然，當時你父親沒有被我殺死，可也已遭受重創，也是那時候，我師尊和一眾大敵趁機殺了過來。」
「這一切，讓你父親已認定，是我聯合那些外敵布局，欲圖將他滅殺。」
「同樣，他也認定我從和他認識那一刻，就包藏禍心……」
呂青玫眼眶中的淚水無聲滑落，「最荒誕的是，我根本無法解釋這一切。」
「因為，你父親身上的傷，的確是出自我的手筆……」
易塵聽得一陣心驚肉跳，背脊生寒。
眼見母親因痛苦和後悔而落淚，他又不禁一陣心疼，道：「母親，罪魁禍首是您那位師尊，這根本不能怪您，您無須為此自責的。」
呂青玫搖頭道：「說不清楚的，不管如何解釋，一個無法否認的事實是，我是你父親大敵古花仙的弟子。只這一點，就根本不容我解釋什麼。」
易塵呆了呆，一聲長嘆。
「知道麼，我和你父親處於敵對陣營，可在得知他殞命後，我卻痛苦萬分，根本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件事，我還曾親自質問師尊。」
「可我師尊卻說……從一開始，我是知道這件事的……」
呂青玫說著，俏臉都變得蒼白，眉梢間儘是苦澀。
「母親，這是什麼意思？」
易塵忍不住道。
呂青玫嘆道：「很簡單，當初為了對付你父親，我師尊曾在我身上準備了兩個後手。」
「一個是子母牽心蠱。」
「一個便是封禁我以往的記憶。」
呂青玫悲慟道，「封印我的記憶，是為了掩蓋我的身份，也是為了再接近你父親時，不會露出任何破綻。」
「在封印我的記憶這件事上，師尊的確跟我談過。那時候的我，根本不認識你父親，由於陣營的不同，還視你父親為敵，怎可能會拒絕？」
「可我算錯了一點。」
說到這，呂青玫神色已暗淡無光，「在沒有過往記憶的情況下，我真的喜歡上了你父親。」
「失憶的我，和真正的我，完全不一樣，也因此……你父親和我結為道侶那些年，從不曾對我有過任何懷疑。」
「我們一起生活、一起鑽研大道、一起遊歷天下……那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一段時光……」
「可惜，這一切，都徹底毀在了那個夜晚！！」
說著，呂青玫情緒失控似的，掩面啜泣。
易塵聽得心中很不是滋味，也為母親感到無比的難過。
事情的原委，他大致已經清楚了。
最初時，母親和易道玄並不認識，兩人甚至處於敵對的陣營中。
為了對付易道玄，母親的師尊古花仙決定，讓母親去接近易道玄，潛伏在易道玄身邊。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古花仙準備了兩個手段，一個是子母牽心蠱。
一個就是封印母親過往記憶。
之後，處於失憶中的母親和易道玄在一起時，付出的是最純粹的情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背後有如此險惡的隱情。
不過，正因為母親和易道玄是真心相愛，自始至終才沒有引起易道玄任何懷疑。
直至很多年後的那個夜晚，古花仙決意收網了。
以子母牽心蠱操縱母親的心智，出其不意地刺殺父親，同時聯合其他強者殺入局中！
不得不說，這個布設多年的殺局成功了。
那一戰後，易道玄負傷在身，亡命天涯，可最終沒能逃過這一劫，殞命在那些大敵手下。
古花仙大計得逞，但母親則成為了這一場殺局的代價！
根本不用想，易塵就知道，母親後來必然恢復了以往的記憶，明白了前因後果。
可這一切，對她而言則是一個沉重無比的打擊！
以前的自己，和失憶時的自己，兩種截然不同的經歷匯集，可想而知那等遭遇何等痛苦和殘忍。
「母親，依我看，最該殺的就是您那位師尊！」
易塵臉色陰沉，「正是她讓您陷入到這等窘迫艱難的處境中，也是她害了您！」
呂青玫深呼吸一口氣，擦掉眼角淚痕，道：「塵兒說的不錯，以後倘若有機會，我必然也會讓她嘗一嘗這種痛不欲生的滋味！」
平靜的聲音中，儘是恨意。
這一瞬，呂青玫忽地發出一聲悶哼，神色隨之不斷發生變化，漸漸變得茫然。
易塵心中咯噔一聲，道：「母親，您怎麼了？」
「好徒兒，你可真是孝心十足啊。」
呂青玫低著頭，喃喃自語。
她臉上的茫然消失不見，被一抹淡漠冰冷的神色取代，眼神則平靜得像一池死水，沒有一絲感情波動。
易塵毛骨悚然，他敏銳察覺到，眼前的母親就像徹底變了一個人！
「母親！」
易塵低喝，舌綻春雷，「快清醒！！」
呂青玫緩緩抬頭，眼眸盯著易塵，唇角忽地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小孽畜，原來你還在啊，很好！不枉我這次破例，親自來走這一遭！」
易塵亡魂大冒，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子母牽心蠱！」
一定是那個古花仙來了，在無聲息中操縱了母親的心智！！
毫不猶豫，易塵轉身就逃。
「呵，反應倒是挺快的，看來你母親已經告訴了你一些當年的秘辛。」
呂青玫一聲冷笑，隨手一抓，就將易塵抓了過來。
「乖乖地站著，你對我有大用，自不會傷你。」
呂青玫說著，掌心翻開，浮現出一塊黑色玉石。
這赫然是控制「竹山秘界」的寶物！
嗡！
隨著呂青玫催動黑色玉石。
竹山秘界的入口頓時開啟。
而後，兩道身影邁步而來，赫然是古花仙和余巽！
「師尊，還是您手段了得，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師姐和那小孽種拿下了！」
余巽讚嘆。
古花仙淡淡道：「對你師姐尊重些，她是我一手帶大，哪怕犯下大錯，我也願意給她改過自新的機會。」
余巽神色一滯，低聲道：「徒兒明白！」
與此同時，呂青玫渾身一顫，就像找回了自己的魂魄和意識般恢復過來。
當目光一掃出現在遠處的古花仙和余巽，她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明白過來。
「師尊，您騙了我！！」
呂青玫先是一步邁出，擋在易塵身前，旋即滿臉憤怒道，「當年您不是說，已經將種在我體內的子母牽心蠱取走了嗎？為何這蠱術還在！？」
古花仙面無表情地看著呂青玫，道：「若你不犯下此次的錯誤，我怎會動用子母牽心蠱？」
呂青玫神色陰晴不定，旋即以一種近乎乞求般的口吻道：「師尊，您不能對這孩子動手，他是無辜的，不要讓他卷進來好嗎，求您了！」
說著，她跪伏於地，叩首乞求。
那卑微驚慌的姿態，讓易塵徹底愣在那，心都在刺痛，手腳發涼，腦海空白。
母親她是因為要庇護自己，才卑躬屈膝去向其師尊跪地求饒的麼？
「你放心，作為長輩，我怎可能會迫害你的孩子？」
古花仙神色淡漠，「快起來吧，我這就幫你吧子母牽心蠱取出。」
呂青玫卻明顯不信，兀自乞求道：「師尊，我們和易道玄之間的恩怨，我自會傾盡一切去化解，可您若要讓塵兒卷進來，我……我寧可死！！」
古花仙眉頭皺起，旋即微微搖頭，「太上忘情，方得永恆，你作為我的傳人，竟還會被這點母子情分所困，著實糊塗。」
一側的余巽深以為然道：「師尊說的對，師姐已陷入迷途，換做我是她，斷不會在意區區一個親生骨肉。」
易塵聽得遍體生寒，無情到這等地步，還是人嗎！？
而此時，古花仙忽地抬手，隔空朝跪在地上的呂青玫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