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一章 滿船清夢壓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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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

  這天,伴隨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黑霧大淵的入口處,掀起滔天的黑色霧靄,猶如潮水般席捲十方。

  天地仿似一下子墜入黑暗永夜。

  已經在外界等待一個多月的修士,全都駭然,紛紛退避,眼前一片昏沉。

  還好,只是虛驚一場。

  這可怕的動靜很快就沉寂,而那覆蓋天地間的黑色霧靄,也隨之如潮水般消散。

  而後,人們皆激動發現,黑霧大淵的入口重現於世!

  「入口出現了!」

  「這麼說,這一場大追殺結束了嗎?」

  「別慌,且再等等看!」

  ……人們騷動,皆緊張地關注著那黑霧大淵入口處。

  沒有人發現,在極遠處天地間,已多出一道身影。

  一襲素淨長衫,頭盤道髻,腰畔掛著一個青皮酒葫蘆,儀容俊秀瀟灑。

  正是蘇奕!

  只不過,他的模樣和以前再次變得不同。

  看著那些修士緊張地關注黑霧大淵入口處的動靜,蘇奕不禁洒然一笑,轉身而去。

  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發生在黑霧大淵中的事情,註定將成為一個謎團,無人能查探出來!

  不出蘇奕所料,當天就有許多仙道人物聯手闖入黑霧大淵進行查探。

  可惜,大多數人進去,別說查探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了,和送死也沒區別。

  同樣是在當天,黑霧大淵入口出現的消息,像長了翅膀般傳了出去,引發天下轟動。

  誰也沒想到,無論是被追殺的沈牧,還是那來自九大仙道勢力的仙王,皆離奇地消失在了黑霧大淵。

  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這件事,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也成為一個謎團,引來仙界天下不知多少的議論。

  沈牧究竟死沒有?

  那些仙王又是否還活著?

  沒人知道。

  ……

  一天後。

  一條浩浩蕩蕩的大河之畔。

  正值暮色時分。

  如火晚霞灑下橘紅的光,也讓河水泛起碎金似的光暈,波光粼粼。

  一葉扁舟飄在大河之上,順流而下。

  蘇奕頭枕雙臂,懶洋洋躺在扁舟上,眼眸舒服地眯,唇中噙著一根青碧的狗尾巴草。

  風吹來,搖動波濤,嘩嘩作響,直似流淌在心中,讓心靈得到洗滌。

  「有老猿在,那弓語蕁斷沒有機會離開黑霧大淵,除此,哪怕是有太境人物進入黑霧大淵,也註定將無功而返。」

  蘇奕心中暗道。

  兩天前,他辭別負劍老猿,離開了黑霧大淵,一路上,將身上的氣息徹底斂去,至今還不曾被人發現蹤跡。

  「接下來,該考慮證道聖境的事情了。」

  蘇奕暗道。

  一場大追殺,讓他的修為一路突飛猛進,如今已臻至虛境大圓滿地步,只差一步,便可去嘗試突破聖境!

  聖境,仙道第三境界。

  踏足此境者,體內仙元空間可凝練出聖境法則,神魂也會進一步蛻變,能夠憑藉自身的道行,實現「虛空造物」「神遊青冥」「點石成金」等不可思議的手段。

  像虛空造物,就是憑自身掌控的大道法則,凝練出真實的物質。

  比如山河草木、宮殿樓閣、風雲雷電等等。

  一些厲害的仙君,更可以用自身大道力量,在虛無中創造出一方穩固而真實的「秘境世界」!

  不過,一般而言,仙君大多數會用「虛空造物」的手段,去凝練用以戰鬥的聖級寶物!

  所謂「神遊青冥」,則是一種感悟周天仙道法則的手段,在修行時,仿似神魂出竅,遨遊周天仙道規則之中,能夠進一步洞察到仙道法則的本質奧秘,用以砥礪和磨練自身大道。

  而「點石成金」,顧名思義,就是改變物質!

  看似尋常的一株草,只要被仙君賦予大道力量,就能演化為不同的形態,顯化出神妙的作用。

  歸根到底,仙君所掌握的那些神通和手段,都和自身所凝練的聖境法則有關。

  聖境法則凝練的越強大,無論是動用虛空造物、神遊青冥,還是點石成金等手段,都能產生不可思議的妙用。

  所謂「一入聖境,一如天地之君」,故而聖境人物,被稱作是仙君。

  「若能踏足聖境,到那時,以我的力量當可鎮壓當世任何仙王!」

  蘇奕想到這,不禁微微搖頭。

  現在想這些還早。

  不過,他對自己如今的實力很清楚。

  收拾像宇文奇這樣凝練出「道域」的妙境中期仙王,已不在話下。

  對付泰錚這樣的妙境後期仙王,也並非難事。

  不過,這都建立在一對一廝殺的前提下,並且是憑藉自身實力對決。

  若是碰到一些妙境後期中的絕世仙王,恐怕就得付出一定的代價,才能拿下對方。

  甚至,不排除需要拼命的可能!

  這已經是蘇奕能做到的極限,也是他在虛境層次中,所擁有的至強之力。

  「此次前往不周山,或許就會遇到類似的大敵,若能在抵達之前,就突破聖境自然最好,若突破不了……也無須強求。」

  蘇奕正想著,忽地有所察覺,抬眼看向遠處。

  暮色深沉,夜幕如若一層輕柔的薄紗,悄然籠罩天宇。

  一艘巨大的樓船,出現在遠處河面上。

  樓船燈火璀璨,人聲喧囂,偶爾有一陣陣鼓樂聲響起,在這靜謐的河面上,顯得格外熱鬧。

  樓船上,一群年輕人正在宴飲,皆是二十歲上下的年齡,小的僅僅才十多歲,他們彼此談天說地,觥籌交錯,氣氛顯得融洽而自得。

  絢爛的燈影灑在河面,驅散夜色,照得河面浮光躍金,直似星火浮動,如夢似幻。

  而夜空中,已有繁星點綴,銀河流轉。

  遠遠地看到這一幕,蘇奕心中莫名地產生一絲感觸。

  少年意氣,揮斥方遒,恰似旭日初升,朝氣蓬勃。

  沒有世故和風霜,有的,是張揚而恣肆的銳氣。

  或許,也正因不再年少,也或許是回想起自己少年時的崢嶸歲月,總難免讓人觸景生情。

  「朋友,相見就是有緣,若不介意,可一起前來聚飲。」

  遠處樓船上,一個憑欄而立的玉袍少年笑著開口,注意到了躺在那一葉扁舟中的蘇奕。

  蘇奕一怔。

  旋即就不禁笑起來。

  這或許就是少年人的邀請,才不問緣由,不問何人,天下之大,萍水相逢便是有緣。

  「叨擾了。」

  蘇奕從扁舟上起身,一躍來到了樓船上。

  玉袍少年眼眸一亮,道:「看得出來,朋友也是修行之輩,快請。」

  說著,他引著蘇奕來到席間,為蘇奕斟酒。

  場中其他人,都見怪不怪。

  蘇奕一邊飲酒,一邊和那玉袍少年閒談,整個人很放鬆,也很享受這種氛圍。

  席間,有人聚在一起在談論修行之事,有的在吟詩作賦,有的在拼酒,其樂融融。

  偶爾,也會有美麗的少女笑吟吟來敬酒,好奇地打量著蘇奕這個加入宴席的陌生人。

  一些膽大的少女,更是主動和蘇奕攀談起來。

  漸漸地,蘇奕不知覺也喝了許多酒。

  「朋友,之前我們正在玩飛花令,你要不要玩一玩?」

  那玉袍少年舉著酒杯,來到蘇奕身前。

  他明顯快喝醉了,眼神惺忪。

  蘇奕饒有興趣道:「怎麼玩?」

  玉袍少年笑吟吟道:「你只需做出帶『醉』字的一句詩便可。」

  蘇奕點了點頭,這個倒是簡單。

  他目光一掃宴席上的眾人,又看了看遠處夜色下的河面,隨手蘸了一些酒水,便在身前桌案上寫了一句詩。

  玉袍少年伸長脖子,正要觀望。

  轟——!

  遠處夜色中,寬闊的河面炸開,掠出一頭巨大如山的凶獸,足有千丈高,渾身覆蓋在洶湧的黑色煞氣中。

  而那凶獸頭頂,則立著兩道身影。

  一男一女,皆帶著面具,無法看清楚容貌。

  「不好,是千血魔門的人!」

  有人尖叫。

  一下子,原本熱鬧的宴席氛圍被破壞,直似有寒流席捲而來,讓場中那些年輕那女無不變色。

  男的臉色煞白。

  女的花容慘澹。

  千血魔門,一個足以令人聞風喪膽的邪道勢力!

  而現在,那一男一女和那頭凶獸,分明是衝著他們來的!

  「怎會這樣,我們以前可從沒得罪過千血魔門啊……」

  玉袍少年臉色陰沉。

  而此時,蘇奕長身而起,道:「此次多謝諸位招待,我也該走了。」

  眾人一怔。

  走?

  這時候誰還能走得了?

  遠處,那立足在凶獸頭頂的一男一女發出了嗤笑聲,明顯也聽到了蘇奕的話。

  「小東西,你若能走得了,老子……」

  那男子陰測測開口,可還不等說完。

  一抹劍氣乍現。

  直似天上銀河垂落,所有人眼前刺痛。

  當視野恢復清晰時,就見前方河面上,那頭巨大的凶獸不見了,那來自千血魔門的一男一女也不見了。

  唯有河面上,有濃稠的血色在瀰漫。

  「這……」

  所有人愣住,差點以為眼花了。

  半響,當那些年輕男女回過神時才發現,那曾經和他們一起宴飲的男子,早已不見蹤跡。

  「這一次,我們好像……好像遇到了傳說中的高人啊……」

  一個少女吶吶說道。

  眾人心緒翻騰。

  一劍之下,一場針對他們而來的彌天大禍就此迎刃而解!

  這等手段,的確和世外高人也沒區別!

  那玉袍少年來到蘇奕曾坐過的地方,就見那一張桌案上,留著一句用酒水寫下的詩句:

  「醉後不知天在水,滿船清夢壓星河。」

  樓船外,夜空浩渺,繁星點綴,一如星河流轉。

  河面上,燈影搖曳,星光浮動,早已不見了那來歷神秘的世外高人的影子。

  想起之前一幕幕,的確就像一場不真實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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