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三章 損有餘而補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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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大悲神君接下來的話,印證了蘇奕的推測。

  「那螟蛉血窟,就如一個牢獄,其內充斥無盡血煞氣息,能夠剝奪和吞噬修者身上的血氣、修為和生機。」

  「皇境之下的角色,不出一天,就會化作乾癟的屍骸。」

  「而像我這等皇境人物,雖能抵擋那等血煞氣息,可長年累月之下,生機和修為依舊不斷被蠶食……」

  大悲神君說到這,聲音苦澀低沉,「這感覺,就好像自己成了田地里生長的莊稼,一身的修為和生機,被予取予奪,最終註定會落一個身隕道消的下場。」

  蘇奕皺眉道:「那獄卒視皇境為螟蛉,剝奪生機、蠶食修為……他們這麼做,究竟是什麼目的?」

  大悲神君沉默片刻,這才說道:「煉藥!以我輩修士為大藥,剝奪道行和生機,以煉製丹藥,為其所用!」

  蘇奕眼眸微眯,道:「何以見得?」

  「每隔千年,便會有獄卒進入螟蛉血窟,將蓄積千年之久的血煞力量收集帶走。」

  大悲神君聲音透著莫大的憤恨,「同時,獄卒也會將新抓到的逃犯囚禁在螟蛉血窟,等待下一個千年之後,再來收割。」

  蘇奕眼神微微有些異樣,自語道,「這等手段,和一些魔道流派倒是有些相似……」

  前不久的時候,他曾派遣應闕前往血荼妖山布設「都天化血陣」。

  此陣一成,但凡從那一座空間裂縫抵達血荼妖山地下世界的異界修士,皆會被大陣鎮殺。

  這些修士的生機和血肉,則會化作一種養料,讓都天化血陣的力量變得越來越強大……

  這和那獄卒的做法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螟蛉血窟就像都天化血陣,大悲神君這等被困在螟蛉血窟的角色,同樣會化作養料,被收集帶走。

  而「都天化血陣」,本就是大荒魔門「極樂魔土」所傳承的一座禁陣!

  「你可知道,那獄卒究竟有多少個,又是什麼來歷?」

  蘇奕問。

  「獄卒並不止一個,他們應該來自同一個勢力,至於是何等勢力,我也不清楚。」

  大悲神君道,「不過,在我被困的這片區域中,有著一座傳送祭壇,是那些獄卒進入螟蛉血窟的通道之一。這座傳送祭壇上,鐫刻著一行字跡。」

  蘇奕露出感興趣之色:「什麼字跡?」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大悲神君一字一頓。

  蘇奕不由一怔,道:「有點意思,他們這是要替天行道不成?」

  所謂「損有餘」,無疑意味著,在那獄卒所在的勢力中,認為被他們抓捕的「逃犯」屬於「有餘」之輩。

  要將「逃犯」的生機和修為剝奪,去「補不足」!

  那麼,這所謂的「不足」又是誰?

  蜾蠃抓捕螟蛉,目的是為他們的後代準備養料。

  獄卒抓捕逃犯,是否也意味著,要把剝奪來的生機和修為,拿來為他們的後輩所用?

  「他們怎可能代表天道?分明就是打著『替天行道』的幌子,視我輩修士如大藥,進行收割罷了!」

  大悲神君憤然出聲。

  蘇奕點了點頭。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這句話,本身並非貶義,而是闡述一種天道運轉的規則罷了。

  所謂的替天行道,完全是無稽之談。

  蘇奕問道:「這句話是以何等文字鐫刻?」

  大悲神君不假思索道:「一種古老的人族銘文。」

  蘇奕眉毛微挑,難道說,那獄卒所在的勢力,並非是某個魔族勢力,而是由人族修士組成?

  若如此,這個勢力所做的事情,可稱作是損不足而補有餘!

  畢竟,一個能輕易擒下大悲神君這等皇境人物的勢力,其自身必然強大無比!

  並且,這個勢力還極可能掌控著暗古之禁力量。

  這讓蘇奕都不禁懷疑,三萬年前爆發在蒼青大陸上的暗古之禁力量,會否就是出自來自這個勢力的手筆!

  「在被困的這數萬年中,我也曾見到一些被抓來的其他修士,他們來自不同的世界位面,可惜修為都談不上厲害,在被抓來不久,便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和修為。」

  大悲神君再次開口,「不過在和他們交談中,我才知道,他們同樣不知道那獄卒所在的是何等勢力,只聽說對方乃是替天行道,故而以『天道門』稱呼對方。」

  「天道門?」

  蘇奕搖了搖頭,這諸天上下,哪個勢力敢以天道門人自居?

  犯忌諱不說,還會被其他勢力所敵視!

  畢竟,修行之道,本就是逆天行事!

  接下來的時間中,蘇奕和大悲神君又聊了很多。

  他這才知道,身為『九靈魔鵬』一脈強者的大悲神君,其天生的一門神通,便是和空間有關,名喚「咫尺空印」。

  這無垠歲月以來,他就是憑藉這門神通,締結通往蒼青大陸的空間節點,以此收取和召集信徒,開創了螟蛉神教。

  而通過這些信徒的獻祭,則讓大悲神君獲得了一些靈材和丹藥,這才在螟蛉血窟中苦苦支撐到如今。

  至於「大悲神君」這個封號,也是他自己所取。

  身陷囹圄,久久不得脫困,自然是人生大悲之事。

  忽地,懸浮在虛空中的血色漩渦一陣顫抖,登時打斷了蘇奕和大悲神君之間的交談。

  「道友,這空間節點就將崩潰,下次要再想開闢,怕就要到數月之後了。」

  大悲神君飛快說道。

  咫尺空印神通雖神妙,可對大悲神君自身力量的消耗同樣極大。

  「這是周虛煉煞訣剩下的內容,以後有空閒,咱們再聊。」

  蘇奕將早已準備好的玉簡拿出,丟進了那血色漩渦中。

  「多謝道友賜法!」

  大悲神君激動出聲。

  很快,血色漩渦消失不見。

  蘇奕則一個人坐在藤椅中,陷入沉思。

  這次交談,讓他獲得了諸多有價值的線索。

  比如在那域外星空之下,不止有第九星墟,還有其他星墟。

  比如,打著替天行道幌子,視大悲神君這等皇境人物為逃犯的「天道門」獄卒。

  比如在那星空之上,有著一個名叫螟蛉血窟的地方,疑似是「天道門」所開闢的一座巨型牢獄。

  這些線索,歸根到底皆和暗古之禁有關!

  而暗古之禁,則能夠被「天道門」這個勢力所掌控!

  當然,這個神秘勢力的名字,究竟是否叫「天道門」,目前還不好說。

  「看來,只有抓住一個看守星墟的獄卒,才能將這一切真相查個一清二白。」

  蘇奕暗道。

  想到這,他又不禁想起了隕星淵之下,那一個疑似來自星空深處的生靈。

  「這傢伙能夠動用暗古之禁力量,定然和這天道門有著分不開的關係,而我手中擁有蒼青之種,當這傢伙脫困時,定然會主動來尋找自己……」

  「到時候,將其擒下,足可了解到許多事情!」

  蘇奕對域外星空的事情很感興趣。

  前世巔峰時,他就有機會去橫渡星空,可最終沒有選擇前往,而是選擇了通過輪迴重修的方式,來求索更高的劍途。

  而如今,既然有機會去了解星空深處的一些事情,他自然不會錯過。

  很快,銀袍青年慶元、虬髯老者刁雲河、朔蒙返回,都很識趣地沒有問詢蘇奕和大悲神君聊了一些什麼。

  蘇奕自然不會多談。

  「我該走了。」

  蘇奕起身,收起藤椅,決定返回群仙劍樓遺蹟,繼續閉關,等待破境的契機來臨。

  銀袍青年慶元等人連忙起身相送。

  「大人,就由小的來載您出行吧。」

  熔金獅獸恭敬出聲。

  蘇奕點頭,邁步來到熔金獅獸龐大的背上,隨意落座。

  「金奴,以後跟在蘇前輩身邊,必然少不了你的造化,千萬莫要辜負蘇前輩的栽培之意。」

  慶元叮囑道。

  「是!」

  熔金獅獸鄭重答應。

  當即,它載著蘇奕騰空而起,很快便消失在遠處夜空之下。

  見此,慶元等人皆長鬆一口氣。

  伴君如伴虎!

  和蘇奕相處時,他們皆感到極大壓力,唯恐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招惹蘇奕反感。

  而現在,他們總算輕鬆了下來。

  「不動手的時候,這位蘇大人還是很好說話的。」

  朔蒙感慨道。

  「你這是還希望和他相見?」

  虬髯老者刁雲河問道。

  朔蒙連忙搖頭道:「還是不想見為好。」

  「我也是這麼想的。」

  慶元神色複雜,嘆息道,「可憑蘇前輩和師尊的關係,我很懷疑,以後還是會和他相見的……」

  朔蒙和刁雲河頓時沉默了。

  一天後。

  東孚郡城,蘇奕和元恆、蘭娑、雲琅上人匯合,並於當天前朝亂靈海深處掠去。

  兩天後。

  正月二十二。

  蘇奕一行人重返群仙劍樓遺蹟內。

  才剛把蘭娑和雲琅上人安置妥當,寧姒嫿就找到蘇奕,憂心忡忡道:

  「道友,前天傍晚的時候,這群仙劍樓遺蹟內,出現了一口詭異的枯井,井內有嗆鼻的血腥氣息湧出,我擔心那地方有危險,便讓應闕前往看守。」

  蘇奕不由訝然,道:「帶我去看看。」

  寧姒嫿當即在前帶路。

  很快,在群仙劍宮後方,一座荒蕪廢棄的道場中,蘇奕見到了那一口枯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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