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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妻一路走來很艱難,唯倆人感情甚篤,摯愛彼此。
秦詠總覺得自己虧欠妻子許多,許諾也覺得自己拖累了秦詠前程。
好在他們如今脫離枷鎖,盼來新生。
原本村長就讓出了自己未出世(可能永遠不會出世)兒子的婚房,這下恨不得把自己的房子都騰出來。
這村長之位不如讓給女仙人!
許諾:「…………」再不開口阻止,事就鬧大了!
秦詠忙道:「倒也不必,村長一職看的不是誰力氣大,還是要看威望!」
魏莊甚是豪爽,半點沒有霸權之心,他道:「我原本就是村里力氣最大的,如今還是女仙人更勝一籌,至於威望,女仙人……」
許氏瞪了『沒用』的丈夫一樣,自己道:「我們初來乍到,諸多不懂,還需要魏村長多加照顧。」
經過一場歡迎會,小白骨已經沒那麼怕了,尤其他變小後,膽子反倒變大了些,他探出小腦袋:「娘親很忙的,還要教我……」做菜。
這倆字沒說完,魏莊一拍腦門,悟了:「是了,女仙人要修行,哪能管這些俗事!」村長不重要,英雄最重要,只要女仙人留在青塘村,他們還要什麼酈仙宗?
那幫子求都求不來的修士,哪有眼前的女仙人威武雄壯!
許諾看看一直默不作聲的大兒子……
她還能怎樣。
當娘的只能趕鴨子上架了!
罷了,反正倆兒子都是仙人,她是仙人的娘親,也算半個女仙人吧!
晚上,仙人之家圍桌而坐。
仙人之家是掛在他們樹屋門匾上的,不是他們想這般自稱的!
許諾:「……」
秦詠:「……咳。」
秦九輕看了看布兜道:「睡了。」小骨頭在布兜里搖搖晃晃,早給晃睡了。
許諾長嘆口氣,道:「說罷,怎麼回事。」
知子莫過母,許諾哪會看不明白兒子的心思,這是擺明了讓她為小骨頭頂缸。
她倒是無所謂,只是不願搶了孩子的名聲。
秦九輕道:「兒子不想暴露小谷的力量。」
許諾也隱隱猜到一些。
秦九輕繼續道:「小谷的仙力可以通過他的白骨轉移,如果被人發現,兒子怕有後患。」
秦詠和許諾瞬間警惕——
是了。
白小谷有一身仙力,當下的心性卻明顯無力駕馭這強悍的力量。
與其讓他暴露,不如藏著。
小谷單純簡單,萬一被有心人利用,防不勝防。
這就好比那三歲幼童抱金過街。
難免惹來有心人覬覦。
人性之貪,以最大的惡意揣度都不為過。
秦九輕道:「我這副身體受了傷,沒法全力保護他,年幼的身體想要重新修行需要時間,所以……」
秦詠和許諾哪會不懂:「爹娘明白!」
在兒子恢復到全盛前,他們要好好藏著小骨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小心方能駛得萬年船!
所以……
許諾:「女仙人,我當定了。」
第55章 海棠花落
既要當『仙人』, 那多少還是得有些硬實力。
秦詠和許諾並不適合修行,他們是俗世中最普通的人,體內哪怕有靈根, 也是細如髮絲,強行修習心法, 反而會爆體而亡。
十二仙山離著俗世不遠,無數小門小派都有各種修行心法, 很容易流入大豐朝, 為什麼俗世中人極少修行?
一來是根本看不懂這些心法,看了只會打瞌睡;二來是哪怕悟性不錯看懂了,強行打開那細小的靈根,最後也是一命嗚呼。
這一來二去的, 也就沒人去貿然嘗試,大豐朝才這般穩定運行,俗世的凡人才能安居樂業,不再強求天道無窮。
當然每隔幾十年總會有那麼一兩個不甘心的,其結果也全是不得善終。
於是,又加深了俗世中人對修行之路的敬畏。
秦九輕上一世也曾想要引父母入道,他越是找辦法,越是發現根本不可能。後來被君上暝察覺,溫聲制止了他。
彼時君上暝還是一副好師尊的模樣, 說的話也頗為有理:「人活一世, 未必是越久越好。」
秦九輕年幼的心裡只有:「徒兒不願和他們分別。」
君上暝摘了朵海棠花放他掌心:「輕兒覺得這海棠花落, 樹會如何?」
秦九輕用稚嫩的聲音說:「花落了,樹只會傷心一陣子,等來年又是滿樹花開。」
君上暝微笑看他。
秦九輕又道:「可徒兒不是樹,徒兒沒有滿樹的花, 徒兒只有父親母親。」
君上暝拂袖,漫山遍野的海棠花飛揚而起,透白的花瓣伴著極淡的香氣,如初雪,似薄雲,像冷霧,在冰天雪地的攬月峰上勾勒出一幅盛世美景。
秦九輕看怔住了。
君上暝輕聲道:「樹會羨慕花,燦爛的一瞬比無盡的永生更震撼。」
秦九輕似懂非懂。
君上暝俯身,在這八九歲的稚嫩幼童額間點了下:「以後輕兒便會明白,生命的深度遠比長度更加迷人。」
哪怕絢爛一時,也強過千年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