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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遲明顯被噎了一下,不饒人的嘴微微張開,卻又合上,像是在思考這話該怎麼接。
而注意力重新回來了的紀旬,此時恨不得使勁抽兩下自己這惹禍的物件兒,剛想解釋,卻聽到景遲笑了。
紀旬心裡暗道不好,別看這位祖宗平時一直掛這個笑模樣,但以他積累的這點經驗來看,在這種自己本身就已經很尷尬了的情況下,只要景遲笑出聲了,那後面接的話,都是讓他直接社死的級別。
如今已經深諳此道了的紀旬反應迅速,在景遲的話還沒飄出那兩瓣薄唇時,就將它死死地壓了回去。
景遲身高近一米九,比紀旬高了五六公分,所以當紀旬做出捂住他的嘴這個動作時還是需要將手臂抬高些的,雖然不費力,但姿勢到底不太雅觀。
「噓,少說多做,安靜趕路。」手心不斷傳來的柔軟觸感使紀旬不自覺變得緊張起來,景遲唇部的任何一點細微的動作,都讓他有種被輕柔地親吻的錯覺,威脅人始終不得要領的紀旬清了清嗓子:「懂?」
說完便偏過臉來抬起頭看景遲的表情,只見對方彎著眼角,只能隱約中看到似乎正閃著光的眸子,此時正歪著腦袋,微微低下頭好更方便和自己對視。
半晌,大概是終於笑夠了,神色稍斂點了點頭。
紀旬這才飛快地把手抽離,甚至還背到了身後,欲蓋彌彰地攥著衣角擦了兩下。
只可惜,沒了「封印」的景遲片刻都沒耽誤,速速現出了原形。
「小旬為什麼不想想我的臉,不好看麼?」
紀旬:……
我現在回醫院混吃等死還來得及麼?
搭檔好像不太正常。
「有病!」紀旬左手握成拳不輕不重地在景遲的肩頭錘了一下,當然,由於對方實在太結實,所以最後紀旬不禁懷疑可能是他的手比較疼,但面上又得過得去,堅決不能表現出來,於是沒好氣睨了景遲一眼說:「哪好看?煩死你了。」
說完就賭著氣要往前繼續走,可才走出沒幾步,就被景遲原封不動地一把抓了回來:「這邊。」
……行,你記路你牛逼
被景遲按著肩膀轉了個九十度的紀旬依然不打算給身後這人好臉色,睬都不睬他一下,邁開步子就要把景遲甩開。
可紀旬打算回贈給景遲的一聲不滿的輕哼還沒生出雛形,就被景遲打斷了:「說得對,小旬才最好看。」
他不這麼說還好,一聽到這句充滿了哄人意味的話語,紀旬繃不住勾起了唇角,感覺兩人鬧得這一番彆扭極其小學生。
並且,這段時間這種情況經常發生,而且都是因他莫名其妙的不自在而起的,這使紀旬不禁開始反思自己怎麼忽然這麼斤斤計較,舉動中還摻雜著幼稚。
實在和他對自己的認知有些對不上號,不過好像紀旬發現自己性格和習慣上發生變化,與其說是進入副本後開始的,倒不如說是認識景遲後開始的。
這個人仿佛是把紀旬遺失多年的鑰匙,他歸位了,自己就順理成章地開始慢慢體會到了從前從未出現過的情緒。
積極的也好,消極的也罷,紀旬甚至感覺自己先前的二十多年像是一場夢,不是誇張的形容手法,而是真實的感受。
從捉迷藏那個副本里,他記不起自己的高中名字時,這個想法就不斷盤旋在紀旬的腦中,隨著與景遲不斷深入的相處,以及在副本中的時間的增長,他發現自己對於以前生活的記憶就越來越模糊。
仿佛紀旬從前的人生都是虛假的,而他現在經歷的才是真實。
雖然他現在經歷的什麼神明的考驗,什麼夢境副本聽起來才更荒謬,但對於已經對自己的真實身份產生懷疑的紀旬來說,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回神。」景遲帶著笑意的聲音再一次打斷了紀旬的胡思亂想,只見他輕輕揚起下巴:「到了。」
紀旬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看去,一個通體潔白的卵狀建築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這就是康斯口中的實驗室麼,外表看確實很實驗室,紀旬心裡想。
「怎麼進去啊?」紀旬問道。
還沒等景遲回答他,就見到康斯帶著佩吉從裡面出來了。
嚯,這不可不謂是困了就有人遞枕頭,趁著門還沒關上,紀旬連忙抓著景遲的手腕鑽了進去。
身後的透明門在完全關閉的瞬間,像是從內部被鍍上了一層白色塗料,與建築嚴絲合縫地拼接在一起,酷似蛋殼的外觀設計,使紀旬腦中不自覺地出現了一個詞。
孵化室。
但當前他們要面對的事情還不止這一項:「你看到康斯手裡拿的東西了麼?」
聽到紀旬的問題後,景遲點了點頭:「應該是他用來招待我們的信號屏蔽器。」
一提到這個東西,紀旬就覺得脖頸處一陣刺痛,他不禁用手背蹭了蹭,心說在這樣下去自己都快PTSD了。
「我猜最新的那組我們現在應該在入口那裡等著。」紀旬笑著同景遲打趣。
而景遲則只是挑了一下眉,沒有接話。
自討沒趣忠實愛好者紀旬在這點上絲毫不覺得尷尬,能讓他尷尬的只有景遲令人猜不透的似真似假的不定時撩撥。
許是這間實驗室平時並沒有什麼人走動,而基地的居民對康斯的話又表現的惟命是從自然也不會踏足這裡,所以除了大門那裡有個指紋和密碼的雙重門禁之外,其餘的幾個房間都沒上鎖。